第280章 否則我會直接殺了她
此刻時間還早,太陽才剛剛西斜。
但姜令芷陪著楊婆婆說了會話,楊婆婆就有些困了,要先回去睡一會。
姜令芷辦完正事,心裡鬆了口氣。
閑著也是無聊,就輕車熟路地從屋裡拿出一副棋來,要跟蕭景弋下棋。
蕭景弋點點頭,在姜令芷對面坐下了。
姜令芷擺好棋盤,看了一眼蕭景弋,忽然道:「我覺得你現在有一點奇怪。」
「哪裡奇怪了?」
姜令芷眨了眨眼:「你跟這個地方真是格格不入。」
她本意是想說,蕭景弋身上有種難以明說的矜貴,似乎生來就該金尊玉貴,哪怕現在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衣,也依舊清冷奪目。
哪怕他也曾一點一點從泥裡爬出來,一路爬到戰神將軍的位置。
誰知蕭景弋瞪大眼睛,聲音帶著些委屈:「阿芷是在嫌棄我不會種地除草殺豬餵雞嗎?沒關係的,我可以學的!」
「......」姜令芷一噎,她是這個意思嗎?不解風情的傢夥!
她伸手在棋盤上敲了敲:「下棋!你要黑棋還是白棋?」
「黑子先行,我讓你,」蕭景弋是會下圍棋的,但是在上京他從未和姜令芷一起玩過這些雅緻的東西。
這會兒坐在這樣簡陋的土院裡下棋,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姜令芷白了他一眼:「你可別小瞧我,我下棋很厲害的。深得楊婆婆的真傳。」
她一邊說一邊拿過了黑棋,饒有興緻道:「不如我們賭點什麼吧?」
蕭景弋說:「賭什麼呢?」
姜令芷一臉壞笑:「誰輸了,誰就學豬叫,好不好?」
蕭景弋:「......」
方才還說他矜貴的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地方呢,現在就要打這種賭,她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但他對自己的棋藝還是十分有把握的,畢竟君子六藝是世家男子必須要掌握的技藝。
他點了點頭:「好。」
姜令芷在最中間天元的位置下了第一顆黑棋,蕭景弋皺了皺眉,在這裡下子,這一步幾乎算是廢棋了......
看來她不會。
蕭景弋想了想,在她的棋子旁邊也下了一顆。
罷了,隻當是陪她胡鬧吧。
一直下到第四顆的時候,姜令芷奇怪的擡頭問他:「你怎麼還不攔我,我馬上就贏了。」
蕭景弋:「?」
他仔細的看了看棋盤,實在沒看出來她的贏面咋哪裡。
姜令芷得意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看不出來,那就怪不得我贏你了。」
她將第五顆黑棋放下,「我贏啦!」
蕭景弋很奇怪的又看了看棋盤:「怎麼就贏了呢?」
姜令芷用手比劃了一道斜線:「你看不見嗎?這裡已經有五顆了,連珠棋(五子棋)五顆就贏了呀!你還說自己會下,結果連規則都不知道。」
蕭景弋:「......!」
他放下手中的白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以為,我們下的是圍棋。」
姜令芷攤了攤手:「我們鄉下人哪裡會你們城裡人才會的圍棋啊。」
蕭景弋無話可說。
姜令芷理直氣壯道:「那反正是你輸了,你要學豬叫。」
蕭景弋很是不服:「......你一開始沒有講清楚,重來!」
姜令芷眨了眨眼,才不會答應他:「你輸了就是輸了,你一個大將軍言出必行,可不能反悔。」
蕭景弋:「......」
他才知道,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是會忽然笑一聲的。
姜令芷看著他,隻覺得他就這樣笑起來也很好看,讓人無端想起來順園裡那顆梨花。
春日裡帶雨的梨花,清淡的花香宛轉,那目之所及的絢爛,就如此刻蕭景弋的笑。
鬼使神差的,姜令芷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好啦,不用你學了。」
蕭景弋有時候覺得自己是不是裝柔弱裝過頭了,以至於自己一個將軍,現在卻好像個出賣色相的小媳婦一樣。
二人玩玩鬧鬧的,太陽也漸漸要落山了。
孟白做了些飯食,叫楊婆婆一起吃罷晚飯,天就徹底黑了。
村子裡的夜很涼,便隻能早些睡覺。
月光寂寥,繁星靜靜,清冷濕潤的空氣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汲取些溫暖。
姜令芷和蕭景弋依偎在一起,躺在那張粗糙發硬的土炕上,一時還有些感慨。
她長出了一口氣,「再想起上京,有種好遙遠的感覺,好像現在是在人間,而上京是在天上一樣。」
蕭景弋知道她想說的,是不喜歡上京的明爭暗鬥。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辦完楊婆婆這樁事,咱們去江南住上一陣,那裡才是天上人間。」
「好哇,」姜令芷眼睛一亮,「我還沒有去過江南呢,不過聽說那裡很美,比上京溫暖怡人。」
「之後還可以去蜀地瞧瞧,那裡也很不錯,天府之國,魚米之鄉,聽說吃食格外鮮美。」
「那也要安排上!」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姜令芷漸漸有了困意。
蕭景弋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她的背,直到她睡熟,他才輕手輕腳起身。
給她掖緊被子,他出了屋子,狄紅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道:「將軍,有消息。」
蕭景弋嗯了一聲,示意狄紅說下去。
狄紅低聲道:「咱們走後,那位白朮和鹿茸爭吵了一番,言語間似乎提到夫人的身世,但沒有多說,隨後,白朮便背著葯簍往鎮上去了。」
蕭景弋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淡淡道:「知道了。」
狄紅道:「......難道夫人不是姜尚書的女兒嗎?」
蕭景弋眯了眯眼睛,在夜色裡像極了伺機而動的猛獸,一旦出手,便會將目標一擊必殺。
「她自然是,」蕭景弋輕聲道,思索了良久,又繼續說:「但或許,有人以為她不是。」
狄紅一愣,有些想不明白,但蕭景弋儼然已經沒有解釋的意思。
「好好盯緊了,」蕭景弋囑咐道:「帶楊梨回到上京之前,不能放鬆警惕。」
「是。」
......
月上中天。
白朮已經連夜趕到安寧鎮的一處院落中。
金夫人穿著一身緙絲的衣裳,隨意地靠在美人榻上,兩個丫鬟正跪在地上,仔仔細細地為她腳趾塗上大紅蔻丹。
她看向站在門口的白朮:「你說她是來找楊梨的?」
白朮的手指緊了緊背後的竹筐,謹慎答道:「是。」
「喔,」金夫人有些讚賞地輕笑一聲,「行事倒是越發有長進了,不像從前那般總是小打小鬧的。」
白朮小心翼翼地鬆了口氣,隻要金夫人沒有要害靈芝的心思就好。
他對金夫人有些說不出的畏懼,記得自己七八歲的時候,一直撫養他的爺爺帶他來見了金夫人。
那時金夫人笑眯眯地告訴他,要在安寧村保護好靈芝,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因為他也覺得靈芝那個小丫頭很可愛。
這些年,他一直以為金夫人也是靈芝的親人,才會這樣默默地關心她。
所以對金夫人的印象也很不錯。
可直到金夫人讓他在貨船上給榮國公府的柱子動了手腳,到最後他才知道,那火藥是要炸死靈芝的。
他幾乎要崩潰,質問金夫人這麼做又是為什麼。
而金夫人卻隻是輕飄飄的告訴他:「你隻是我養的一條狗,隻需要乖乖聽話,旁的輪不到你過問。」
正想著,金夫人又開了口:「去找一個叫周庭赫的人,明日一早,帶他去安寧村。
說罷,她又意有所指地補充了一句:「白朮,不要想著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歪心思。否則,我會直接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