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白玉這幾天一直表現得挺堅強的。

　　又是分配物資又是給大家安撫情緒的。

　　秦大山一找過來她就不行了，等他把她從車上抱下來的時候，她都是哭著下來的。

　　「小樹，小樹發燒了！」

　　跟在秦大山身後的李田趕緊去把秦小樹抱下來了。

　　剛喊了兩聲「小樹」。

　　結果秦小樹不知道咋的，就放了兩個響屁。

　　眾：「……」

　　秦小樹被自己的屁給崩醒了，茫然地扭頭四處看：「怎麼了？！怎麼了？！」

　　白玉連忙道：「樹啊，沒事了，沒事了！你爹找來了！」

　　秦小樹一看他爹那張鬍子拉碴的臉，終於大鬆了一口氣，「哦」了一聲又睡過去了。

　　當下大夥兒也顧不上說話，外頭氣溫太低了。

　　秦大山用車上那條大被子把媳婦和小兒子都包裹了起來，放在馬背上帶著就先回去了。

　　……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是大半夜的，但幾乎整個公社都被鬧騰了起來。

　　秦大山也顧不上跟別人說話，趕緊先把媳婦孩子都帶進了屋。

　　花大娘和老趙先把焦灼的鄉親們都安撫了回去。

　　趙青青哭得眼睛都腫了，跑過來看了秦小樹一眼。

　　「他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其實靈泉還是起作用了，隻不過這都已經發燒了，總得讓人家發出來，才能好。

　　小實最壯實，一點事都沒有，回來還在炕上「哎咿哎咿」地蹬腿。

　　白玉聽說秦小樹沒事，也是鬆了口氣。

　　因為他們失蹤了，家裡幾天都吃不下也睡不香，眼下竈上什麼都沒有。

　　秦含秀那個紙糊的身子直接把自己哭病了，躺在炕上起不來。

　　曾大寶隻能去沖了一碗紅糖雞蛋，讓白玉先暖暖身子。

　　趙青青過來給白玉交代：「小樹躥稀在褲子上了。」

　　白玉差點被一口沖雞蛋噎死!

　　「他爹給他換了，他睡著呢。」趙青青又道。

　　白玉趕緊道：「這事兒千萬不能告訴他……」

　　這死孩子可要面子得很，知道自己躥稀在褲子上了，他估計得抑鬱。

　　實際上，小樹雖然胡鬧，但經過這次的事，白玉對他的心腸變得很柔軟。

　　以前對著孩子說不上是當親生的，起碼不能當親兒子，當親弟弟還差不多……

　　但是這次之後，她真的是，要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了。

　　秦大山剛弄好小樹，進來就聽見她說不能告訴小樹。

　　他愣了愣：「什麼？」

　　趙青青道：「說小樹躥稀的事兒。」

　　秦大山皺了皺眉，對趙青青說了一句：「太晚了，讓姑爺爺先送你回去睡吧。」

　　「誒，好，等我睡飽了，明天我再來給嬸嬸看。」

　　等人都出去了，屋裡才算是清凈了。

　　秦大山走到炕邊，坐下，人都有點懵。

　　白玉問他：「你是咋找到我們的？」

　　他啞聲道：「果兒……可聰明了。」

　　那小紙條硬是等到他去了才給他。

　　現在小果還在葛副縣長家呢。

　　父女倆分開的時候，她雖然哭得直抽抽。

　　但秦大山跟她說，讓她乖乖在這邊等，回頭爹和媽會一起去接她，她也點頭答應了。

　　白玉美滋滋地道：「我姑娘當然聰明了。」

　　正這麼說的時候，秦大山突然湊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白玉：「……」

　　他低聲道：「對不起。」

　　白玉一愣：「幹嘛呀？」

　　「那天沒送你。」

　　他指的是白玉從縣城回來那天，他沒有送他們。

　　這幾天他不止一次覺得自己該死。

　　手頭的案子就是路霸案，他怎麼能放心媳婦帶著兩個孩子自己坐卡車回去呢？

　　白玉被他勒得有點疼，推了他一下沒推動。

　　「當時那種情況，也是我們太莽撞了，沒有考慮到雪天夜晚的路況……」

　　這麼說著，感覺他抱得更用力了。

　　白玉：「……秦大山。」

　　「我應該送你的。」他重複這句話。

　　「別這樣說，這是個意外。」

　　她正想再安撫他兩句呢，結果他趴在她肩頭睡著了。

　　白玉哭笑不得，費了老大的力把他弄上炕，蓋好被子，然後自己也沉沉睡過去了。

　　夜裡秦大山好像醒過來幾次。

　　他睡得挺不踏實的，伸手摸了她好幾次，甚至還探了她的鼻息……

　　白玉要不是太累了，都得爬起來打他。

　　隔天早上起來了她醒了，他還緊緊拽著她的衣角。

　　白玉這兩天都在野外睡的，聽著外面鬼哭狼嚎的風聲。

　　昨晚好不容易睡了個踏實覺，她頓時神清氣爽。

　　秦大山卻意外地睡得死沉，叫都叫不醒那種。

　　白玉想著他估計這幾天也沒睡好，自己弄了小實，也就不叫他了。

　　……

　　其實小果的靈泉還是很有用的，秦小樹隔天就好了。

　　趙青青一大早就來看他，說出了她那句經典台詞：「你啊，就是腸胃著了風。」

　　當時她給福滿多下毒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秦小樹人都還有點呆：「我以為我要死外頭了。」

　　趙青青打了他一下。

　　他倆都還小，一個十歲一個十一。

　　那當然不是年輕男女那種嬌嗔的一打。

　　趙青青是狠狠地給了他瘦弱的肩膀一巴掌。

　　秦小樹被她拍得齜牙咧嘴的。

　　「你也別打我，我是覺得我真不行了，當時我把糧食都留給我媽了，畢竟她還要奶我弟……」

　　他就跟趙青青吹噓了一頓他的「豐功偉績」。

　　趙青青吃驚地道：「你還挺有奉獻精神。」

　　「那是……」

　　瞬間，趙青青就忘了他拉褲子上的事兒，覺得他真是個小英雄！

　　……

　　相比起秦大山的睡不醒，喝了三天靈泉的白玉可是精神抖擻。

　　一大早就揣著崽子衝到了辦公室，都來不及跟其他人寒暄，就開始打電話。

　　先打到葛副縣長家裡，跟小果果約好了明天去接她。

　　秦小果問：「為什麼是明天啊？我想媽媽啊。」

　　白玉跟她說了實話：「你爹工作比較辛苦，讓爹休息一天好嗎？」

　　「哦……」

　　等電話換給葛副縣長，她就開始咆哮了。

　　「我跟您說這個路霸的問題必須引起重視昂！我們幾個都是九死一生的，這個罪不能白受！」

　　葛副縣長：「行，行，知道……」

　　白玉道：「都說要想富先修路，咱們花大價錢修了路，不能讓這群王八蛋給堵了昂！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這是整個那縣經濟的事情！」

　　葛副縣長：「明白，明白，我們都明白……」

　　白玉道：「這個事情要是不能引起重視我就天天蹲在縣裡等著跟進！」

　　葛副縣長連忙道：「重視，重視，非常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