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以蘭其實今天也是來跟白玉說吳建軍的事情的。

　　她已經知道吳建軍要遞辭職信了，心慌意亂的，就想著用工作交接當借口來跟白玉說一說。

　　結果誰知道吳建軍突然就進來了。

　　小機靈鬼嚴以蘭突然就……鑽到了白玉桌子底下。

　　這會兒她就跟丟了魂似的。

　　白玉道：「你剛才來找我，是想說什麼的來著？」

　　嚴以蘭想了想，搖了搖頭：「沒什麼好說的了，是我自作多情。」

　　白玉把水杯推給她：「你沒有自作多情，隻要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吳建軍同志對你有意思。」

　　嚴以蘭一怔：「那，我應該去找他說說？」

　　「還說什麼？」白玉有些無奈。

　　嚴以蘭低下頭：「他要走，我也不是不支持的。我可以在這邊等他，或者……」

　　「他做決定之前跟你商量過沒有？」白玉直接問。

　　嚴以蘭：「……」

　　白玉道：「真正把你放在心上，值得你嫁的男人，最起碼應該是在規劃自己的未來的時候，會把你考慮在內的。」

　　嚴以蘭一愣，自己細細品了品這話，又想了想她和吳建軍相處的細節……

　　突然，就淚如雨下。

　　她一哭就停不下來了，逐漸失態。

　　知道自己太丟臉了，她一邊哭一邊道：「我，我忍不住……」

　　白玉也沒勸，淡定地端了一杯茶捧著看著她。

　　「哭吧哭吧，失戀哪有不哭的。」

　　「哦」，嚴以蘭一邊哭一邊道，「那我哭完這次就再也不哭了。」

　　白玉吹了一口茶沫，嘆道：「想哭也再多哭幾場的。」

　　嚴以蘭擦著眼淚，惡狠狠地道：「我不，我就哭一場，他不配。」

　　白玉道：「哦，我信了。」

　　……

　　但不管嚴以蘭要哭幾場，該送走的還是會送走。

　　吳建軍甚至是對福滿多先離開秦家屯的。

　　福滿多給了他自己的名片，然後讓他先去隔壁的烏縣和自己的人匯合。

　　因為他是突然辭職，大隊又在年底算工分的時候，老趙對此頗有微詞。

　　不過老趙是個淳樸的老好人，知道他打算去奔更好的前程，不但沒攔，還給他擺了一桌酒踐行。

　　白玉冷眼旁觀。

　　看他愧疚地和老趙說對不起，影響了大隊的工作雲雲。

　　老趙還大方地說沒事兒，還祝他前程似錦。

　　然後他就趁著沒有下雪，背著行囊離開了這個美麗、豐饒的地方。

　　……

　　年前要算票和算工分，會計的工作非常忙。

　　吳建軍又沒有交接清楚，白玉隻能自己查了賬，先找好交接點，再讓嚴以蘭先接替了吳建軍的工作。

　　饒是白玉已經找好了交接點，也盤了一部分，工作量還是很大。

　　白玉又調了幾個人從旁協助，快速形成了一個效率極高的小團隊。

　　……

　　秦大山走的第三天。

　　白玉因為工作的連軸轉，一直是帶娃上班的狀態。

　　結果一回到家，突然看見福滿多在院子裡跟小果玩。

　　她懵了一下才回過神，哦，這貨還沒走。

　　秦小果看到她，立刻臉色一變，跑過來，拉著她的手。

　　「媽，我跟你說，他騙我。」

　　白玉愣了愣：「怎麼了？」

　　不遠處，福滿多有點驚訝秦小果會馬上告狀。

　　但他也隻是和善地笑，沒有動。

　　秦小果的小臉漲得通紅：「媽，我錯了……」

　　然後大滴大滴的淚珠子就掉下來了。

　　白玉蹲下來，小聲道：「跟媽媽說。」

　　秦小果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白玉：「……」

　　福滿多，把小果的空間套出來了。

　　甭管心裡是如何驚濤駭浪，她面上還是很溫和，伸手摸摸小果的頭，微笑。

　　「沒事，媽媽來處理。」

　　秦小果道：「真的嗎？」

　　白玉摸了一下乖崽的頭：「沒事兒，媽在呢。」

　　眼下沒有時間詢問小果是怎麼被那王八蛋套出話來了。

　　她隻能囑咐了一下小果，讓她絕對不能再暴露第二次。仟韆仦哾

　　然後就把小孩先推進了屋。

　　……

　　福滿多一直在旁邊安靜地等著。

　　等白玉把小識也送進了秦含秀屋裡，她果然來找他了。

　　「我請您進屋也不合適，就院裡坐吧。」

　　這大冷的天，他倆還就在院裡坐了。

　　白玉揣著手，也不動彈，也不吭聲。

　　要說呢，還得是前世福滿多教得好。

　　談事兒的時候，要等對方開口，等他拋了招，自己才好見招拆招。

　　她是能端的住的。

　　福滿多真的先開口了。

　　他道：「我一直在觀察你，我發現你的很多想法都很超前，絕對不該局限在大山裡。」

　　白玉道：「謬讚了，山村建設，是我們公社的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福滿多笑了笑，直接道：「你知道你女兒的那個寶貝，能成多少事嗎？」

　　當然……

　　知道。

　　做倒爺的，哪個不想要一個那樣的空間？

　　前世她東奔西走，所有的貨都是人肉背的，幾百斤的東西想盡辦法分批上路。

　　那時候，坐火車、坐飛機，碰見行李帶不走的，現場求爺爺告奶奶的在車站找人，幫忙帶貨上車。

　　有這麼一個空間，甭管多少貨，揣上就走了，一身輕鬆。

　　更不提，如果膽子大一點，走出入境的買賣，關稅說逃就逃了。

　　福滿多眼熱。

　　他道：「大山有力氣，你有腦子，你家女兒又有這麼個寶貝。嫂子，你知道你窩在這個地方，錯過的是什麼嗎？我麼，路已經熟了，要是不嫌棄也願意給你們領個路。」

　　白玉回過頭，道：「我相信我們一家三口，在秦家屯能掙出我們想要的天。」

　　這是大實話，她對秦家屯的問題是很有信心的。

　　福滿多笑道：「你那姑娘，寶貝裡都裝了啥呢？要不，讓公社的人都來瞧瞧？」

　　白玉也笑：「你離開久了，不知道公社的情況，你要出去說那些怪力亂神的話，又沒有證據，我們是會把你抓起來的。」

　　福滿多看了她一眼，道：「嫂子，我是很有誠意的，你要是不信，時間會證明的。」

　　他覺得白玉太天真。

　　秦小果才多大？哪裡藏得住東西。

　　他能騙出來第一次就能騙出來第二次。

　　到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在秦家屯這個落後、閉塞的地方都會待不下去。

　　隻要他有耐心，他們自然得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