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秦大山已經給白玉補過課了。

　　這婦女掛著白說明是近親，白玉尋思著應該是她的幾個表嫂之一。

　　看她年紀不過三十，長得白白凈凈，應該就是大姑的小兒媳李春蘭。

　　在供銷社上班，之前剛結婚曾寶珠就賴在她家和她打架的那位。

　　白玉跳下馬車，上前拉住她，笑道：「春蘭表嫂？」

　　李春蘭扭頭看到白玉，就是一愣。

　　「你是……大山媳婦？」

　　她也是從白玉身上掛著白看出來的。

　　而且早就聽說秦大山的媳婦是個十裡八鄉都有名的大美人。

　　眼前的白玉，確實擔得上「大美人」這個稱呼。

　　白玉笑道：「哎，第一眼就叫表嫂認出來了。您這是怎麼了，生誰的氣呢？」

　　李春蘭說到這個又有點惱，道：「還不是二嫂！又說什麼打的墳不合適了，讓人重新打。我勸兩句，她倒罵上我了！」

　　這個二嫂，應該是秦大姑的二兒媳婦蔣芳芳。

　　秦大山說過，是個喜歡大包大攬的性子，而且心眼比雞眼還小。

　　她來之前，秦大山就猜測過，大姑和二姑都是小腳，可能不會趕過來操持。

　　應該會讓小輩過來幫忙。

　　挺無情的，不做事你們好歹過來安慰一下妹妹啊。

　　許是想著這個妹妹如今連個後都沒了，也沒什麼價值了吧。

　　白玉的任務就是把這個葬禮消停地辦下來。

　　於是她就勸李春蘭：「有事咱進來說，免得老姑和老姑夫心裡不好受。」

　　李春蘭想了想，就道：「哎，也是。待會兒你可給我幫個腔啊，墳不能另打了，不然一天耽誤一天啊！」

　　白玉心想這春蘭嫂子雖然脾氣有點急，但心地倒是好的。

　　按說她和曾寶珠是有大仇的，現在雖然脾氣上來了，不過勸兩句還是能顧念老人。

　　她趕緊把陳大娘和馬大娘叫上，又領著小果，就一起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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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進了門，就聽到一個婦女嗓門非常高亢地在那喊。

　　「我這不也是為了寶珠好嗎！怕她在陰間受苦啊！」

　　另一個聲音小聲勸：「大嫂，這事兒得小姑做主……」

　　「小姑都傷心得說不出話來了，還怎麼做主？！聽我的準沒錯！」

　　李春蘭一進去，聽見了，差點跟她幹起來。

　　「人都已經斂好了，你現在要重新打墳？」

　　還有些話她是沒說。

　　曾寶珠之前在縣裡派出所已經停了幾天了啊！

　　這季節，屍體可不禁放啊！

　　蔣芳芳一看到她，就譏諷：「喲，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幹啥啊！你當這是你的小家呢，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陳大娘和馬大娘就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看來秦家這群親戚，也都不是什麼善茬。

　　白玉拉了拉要暴起的李春蘭，道：「哎，兩位嫂子不要吵架。」

　　蔣芳芳一看到她，就覺得她漂亮得讓人不舒服，也絲毫不掩飾自己嫌惡的目光。

　　「你又是誰啊？」

　　白玉道：「我是大山媳婦，這次過來是來幫著老姑操辦寶珠的身後事的。」

　　蔣芳芳努了努嘴，道：「喲，那你可來遲了，很多活都讓我們幹了。」

　　你幹了個屁，連靈堂都沒布置。

　　陳大娘上前了一步，被白玉攔住了。

　　她很有禮貌地笑了笑：「是啊，二嫂辛苦了，剩下的事兒交給我就好了。」

　　蔣芳芳的身子動了動：「這意思你是要來做主了？」

　　看來這蔣芳芳，是個「做主」上癮的貨。

　　白玉瞥了她一眼：「是啊，畢竟秦家屯大隊，還給我帶了人手過來幫忙。」

　　蔣芳芳看著陳大娘和馬大娘，正想給她擺架子呢。

　　門口突然傳來叫聲：「白玉同志？是秦家屯的白玉同志來了嗎？」

　　白玉也有點意外，趕緊出去看了看。

　　來的是一個戴著紅軍帽的小青年，看樣子應該是個知青。

　　他笑道：「我是水尾大隊的知青陳光明，您叫我小陳就好。」

　　白玉連忙跟他握了握手：「我就是秦家屯的白玉，您這是？」

　　「我們大隊長聽說您過來了，囑咐我來瞧瞧，有什麼要幫忙的沒有？」

　　秦家屯最近開大集，名聲非常大。

　　周邊大隊都恨不得能抱上大腿的。

　　所以水尾大隊的大隊長一聽說秦家屯的白玉過來了，馬上就讓人來看看了。

　　「我這也是剛到，有幾個嫂子幫忙，就不麻煩大隊了。」白玉笑道。

　　因為這位「傳說中的白玉同志」實在太漂亮了，陳光明有點不好意思看她。

　　他不自在地道：「這樣，我們大隊長的意思是，大家都是鄰居，有什麼要幫忙的，請您千萬別客氣。」

　　「好，幫我轉告一聲，勞他費心了。」

　　「等會您要是得閑，千萬往大隊長家去一趟。我們嫂子可等著您呢。」

　　「好，得空我會過去的。」

　　陳光明把話帶到了也就走了。

　　馬大娘走過來，道：「這大隊也是真有意思，人家的獨女遇害了，大隊長不說主動幫著操持的，還得你來了才上門。」

　　這種事在秦家屯就絕對不會發生。

　　白玉尷尬一笑。

　　可能這水尾大隊比秦家屯大隊確實差得遠。

　　但這人情冷暖，估計也有曾寶珠自己的功勞。

　　她走回去的時候，就看見秦家的三個嫂子，蔣芳芳、李春蘭和二姑家的吳秀麗，一水兒地站在那看著她。

　　白玉愣了一下，然後道：「春蘭嫂子和秀麗嫂子受累，先把靈堂收拾出來。芳芳嫂子請跑一趟，幫我把打墳的師父找來。」

　　可能是被陳光明的到來給鎮了一下，她們也就沒二話，都去做事了。

　　秦小果小聲道：「媽，那我呢？」

　　白玉摸了一下她的頭：「你去找姑爺爺和姑奶奶，去陪陪他們。」

　　不管外頭怎麼吵鬧，二老都沒出來看過。

　　許是受不了這個刺激吧。

　　「好嘞。」

　　也不知道她出門之前她爹跟她說了什麼，秦小果一直非常安靜。

　　就這會兒，她還瞬間戲精上身，垮起個肩膀，一副很傷心的樣子，就跑去找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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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很順利地領著三個嫂子和來幫忙的嬸子忙了起來。

　　而這會兒，秦大山帶著李田他們騎騾子剛到縣城。

　　在派出所門口栓騾子的時候，李田就道：「大山哥，為啥叫你穿白襯衫啊，跟叫你去相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