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這次是秦大山覺得女兒過分了。

　　他直接走到老姑和老姑父屋裡，把光屁股的女兒給拎了出來。

　　秦小果就像殺豬一樣慘叫：「褲褲，我要褲褲，我要褲褲嘛……」

　　秦含秀拿著一條褲子在後面，顛著小腳追。

　　「給她穿上！你先給她穿上！」

　　秦大山已經把財迷女兒給拎進屋了。

　　秦含秀扭頭看了看正在慢吞吞往廁所挪的白玉，把褲子提著，又在門口等白玉上廁所了。

　　家裡的廁所有兩個，也是一蹲一坐。

　　不過現在那個蹲廁已經是白玉和秦小果專用的了。

　　為了方便，白玉打了一個中間挖洞的椅子，專門自己用。

　　這會兒她坐在廁所上，聽著秦含秀在外面叨叨。

　　「阿玉啊，讓別打啊，別打啊，娃娃褲子還沒穿上呢……」

　　白玉慢吞吞地解決了，然後又慢吞吞地挪回屋。

　　秦小果光著屁股站在地上哭，秦大山一臉無語地看著她。

　　他連罵都還沒開始罵，這小東西已經哭得快斷氣了。

　　直到白玉把褲子扔給她，她的哭聲就戛然而止，默默地轉過身，自己把褲子穿上了。

　　還穿反了。

　　夫妻倆盯著她看了會兒。

　　她馬上發現自己褲子穿反了，低頭看了看，又撅著屁股確認了一下。

　　然後脫下來重新穿。

　　白玉/秦大山：「……」

　　然後她擰著她的小手看著爹媽。

　　秦大山無語地道：「這麼財迷，嗯？」

　　秦小果捏著手，扁扁嘴：「大爺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他們都在說假話。」

　　……老趙天天拿著大喇叭到處宣傳，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說的，沒想到秦小果信了。

　　嚴格地說，她好像信了，又好像沒信。

　　不然就不會每天晚上尿炕了。

　　白玉攔住秦大山，問她：「那你為啥每天晚上尿炕？」

　　秦小果癟嘴：「因為我忍不住啊。」

　　秦大山：「……」

　　有的時候，白玉也對女兒挺無語的。

　　但是她沒有馬上叫停小果的「鬼故事茶攤」。

　　一方面她自己也怕……所以能理解小果尿炕。

　　另一方面是，人生的困難很多，重在克服，而不是一有問題就迴避。

　　事實上她覺得小果很勇敢。

　　真正的勇士從來都不是無所畏懼，而是能夠迎難而上。

　　「你想要擺攤給人講故事可以繼續擺。」白玉道。

　　秦小果擡起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爹。

　　秦大山無語地道：「爹不是罵你擺茶湯尿炕。」

　　秦小果茫然地道：「不是嗎？」

　　「……你已經尿了三天炕了，都瞞著爹媽，還不讓你姑爺爺和姑奶奶說。」

　　多少是有點欺負老人了。

　　令秦大山震驚的是，她這麼點小，竟然就能拿捏家裡的老人了？！

　　「你姑爺爺姑奶奶是喜歡你，才怕你生氣，而不是你厲害！知道嗎？」秦大山有點嚴厲地道。

　　秦小果低下了頭。

　　白玉見狀就樂了，道：「去吧，去補償你姑爺爺姑奶奶。」

　　秦小果屁顛屁顛地跑了。

　　……

　　曾大寶和秦含秀都在門口有點焦躁地等著，生怕秦小果挨打。

　　結果秦小果自己跑出來了，張開小手跑向他們。

　　曾大寶連忙把她抱起來：「寶兒，挨打了嗎？」

　　秦小果不答，瘋狂親他的臉：「姑爺爺，嗯嘛嗯嘛嗯嘛。」

　　曾大寶：「？？？」

　　秦小果又扭頭趴向秦含秀，瘋狂親她的臉：「姑奶奶，嗯嘛嗯嘛嗯嘛。」

　　二老被她親得樂開了花，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白玉在屋裡聽見笑聲，也是失笑。

　　她對秦大山道：「我就稀奇，她還能堅持多久？」

　　天天尿炕還要去擺攤。

　　這孩子真是……

　　秦大山無奈地道：「像我。」

　　白玉大吃一驚：「你小時也尿炕？」

　　秦大山：「……」

　　白玉興奮地問：「幾歲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來點細節！」

　　秦大山直接躺了下去，粗聲粗氣地道：「睡覺！」

　　白玉撓了他半天，最近對她有求必應的秦大山死也不說。

　　因為說出來會非常沒臉……

　　他六七歲的時候，去上學，然後路上看到野豬，晚上就嚇得尿炕了。

　　不過那時候他跟秦小果一樣，沒有選擇躲在家裡。

　　越是害怕他越要去，直到後來他完全克服了恐懼徒手揍野豬，還能總結出各種和野獸搏鬥的技巧。

　　所以他才說小果像他。

　　但他絕對不會告訴他媳婦他小時候也尿炕。

　　……

　　隔天一早，白玉跑到集市去觀察了一下。

　　隔得遠遠的。

　　然後發現秦小果把鬧鐘帶去了……

　　趙映紅小聲告訴她：「我爹跟她說，公雞辟邪。」

　　白玉：「……」

　　趙映紅尷尬地道：「你可千萬告訴別人……」

　　老趙還每天帶著喇叭到處宣傳呢。

　　白玉有點猶豫：「鬧鐘會不會到處亂拉啊？」

　　雞畢竟是直腸子的。

　　趙映紅道：「你當人家都跟你似的愛乾淨啊？沒事的。而且你家鬧鐘會走遠一點拉。」

　　一邊說她自己就一邊在那笑。

　　真的，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雞呢。

　　小果擺攤的時候它就蹲在闆車底下，不吵也不鬧。

　　白玉一時也不知道，秦小果找雞來辟邪這種事該怎麼定性……

　　趙映紅就道：「你要是不打算過去看看，就趕緊走吧，你這肚子大得像個籮筐似的。」

　　走路也慢得像老牛似的……

　　回頭別在大集被人擠著。

　　白玉也聽出來嫌棄了，慢吞吞地往外走。

　　趙映紅扶著她，一邊走一邊道：「我媽說，魏翠喜還沒下葬。說是算了個日子，得先去去煞氣什麼的。」

　　白玉摸了摸胳膊：「愛咋的咋的吧。」

　　「還找了杠士擡棺，說是要半夜擡上山。說是像她這種兇死的，就要以陰鎮陰……」

　　因為白玉從未暴露過自己怕鬼。

　　所以趙映紅喋喋不休地說了半天……

　　白玉頻頻扭頭看。

　　趙映紅道：「咋了？不放心小果啊？她沒事的。」

　　不是……她是想去搶「辟邪的公雞」……

　　最終「母愛」戰勝了她的雞皮疙瘩，跟女兒搶公雞什麼的也太品了。

　　她尷尬地道：「是啊，是啊，她會沒事的，她像她爹。」

　　何況還有「辟邪的公雞」呢。

　　白玉沒法，隻好去找「應該也能辟邪」的秦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