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樹下午回了家，才見到上了一天班的白玉。

　　臉色臭臭的。

　　他對白玉道：「你是不是到我們教室扒窗戶了？」

　　其他同學看到了。

　　白玉淡定地道：「哦，我去你們學校，順便過去看看你。」

　　秦小樹就道：「下次要看就好好看，別偷偷摸摸的，怪嚇人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多顯眼？」

　　同學們都跟炸了鍋一樣的。

　　秦小樹課間就被人纏著問了半天關於他後媽的問題。

　　白玉臉皮也很厚，就道：「我隻是個普通家長，看看我家小孩，有什麼不可以的？」

　　秦小樹逼問她：「你今天到學校是幹什麼的？」

　　白玉道：「工作上的事情。你個死小孩，管這麼多。」

　　「什麼工作？」

　　白玉還真能說得上來：「就是你葛叔叔家的王芳嬸嬸要過來教書了，我去提前安排一下。」

　　秦小樹嗤了一聲：「關係戶，你還要親自去安排。」

　　白玉正想罵他。

　　這時候秦大山進來了，聽見了，臉都黑了。

　　「你什麼態度？」

　　青春期的小孩嘛，肯定就懟上去了：「我說的是實話啊。一個副縣長的老婆，要來我們這裡當老師……」

　　「副縣長的老婆就不能當老師了？你這是什麼邏輯？」

　　秦小樹道：「還要我媽親自去交代……」

　　「就是個普通朋友，也是要關注一下的，有什麼問題？」

　　秦小樹說不過親爹，萎了。

　　秦大山道：「快滾。趙青青還在等你寫作！」

　　秦小樹一聽，灰溜溜地滾了。

　　秦大山還罵了一句：「成天一副找人興師問罪的嘴臉，好好照照鏡子！你以為你這德行多好看！」

　　白玉道：「好了，好了。」

　　秦大山也有點氣不順那個樣子。

　　白玉問他：「順利嗎？」

　　王芳是一早就接過來了，也去交接了。

　　他們在秦家屯找了個新房子，屬於外派教師的宿舍區。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熱炕廚房啥的都有。

　　以後王芳留在本地的時候就可以住那邊。

　　不過事情主要交代給諸葛校長了，白玉沒有親自己過去。

　　是怕王芳不喜歡。

　　秦大山就道：「聽說是都弄好了。過一會兒芳嬸過來吃飯。」

　　白玉又問：「路上被她發現了嗎？」仟仟尛哾

　　「沒有。」

　　王芳和秦大山畢竟不熟，路上幾乎沒怎麼怎麼聊天。

　　而且秦大山也怪機靈的，掐著點溜達到百貨大樓附近。

　　不但把王芳接上了，還把王芳的同伴也接上了。

　　白玉道：「那行，這事兒算是圓滿解決了……」

　　話音剛落，葛副縣長又打了電話來。

　　問了一大堆。

　　什麼「路上吐不吐」，「腰疼有沒有犯」，「心情怎麼樣」……

　　白玉無奈地把電話給了秦大山。

　　秦大山一個鋼鐵直男，隻能在那拚命回憶。

　　隻不過他對葛副縣長這種心態，也還算理解。

　　畢竟老夫老妻幾十年沒分開過，王芳一直牢牢守著葛家後方。

　　這種感覺跟子女剛剛成年離開自己身邊比，可能還要刺激一些。

　　等掛了電話，他就跟白玉道：「老葛今晚要吃不下飯了。」

　　雖然他平時也不咋回家吃飯，就算回了家家裡也有保姆做飯。

　　但畢竟是自己守著一張空蕩蕩的飯桌，晚上睡覺也是守著一張空蕩蕩的炕。

　　白玉無情地嘲笑他：「多愁善感什麼？芳嬸一個人吃了多少頓飯呢。」

　　秦大山無所謂地一笑，反正他也不是真同情老葛。

　　晚上王芳過來吃飯，趙青青也留下了。

　　曾大寶今天特意早收工回來了，做了酸菜火鍋。

　　王芳別看身體不好，口味還挺重。

　　不過看她臉色好了很多，可能也是吃了一段時間葯了，更年期的癥狀好好壓著了。

　　她還帶了一個年輕的老師，姓吳，據說今天是她的嚮導。

　　老葛吃不吃得下飯不知道，王芳是吃得香噴噴。

　　而且還口無遮攔。

　　問清楚趙青青是秦小樹的好朋友。

　　她還道：「哈哈，青梅竹馬啊，我和老葛就是青梅竹馬。」

　　白玉的手一哆嗦，一塊白肉就掉進了碗裡。

　　她扭頭一看，秦小樹滿臉通紅，趙青青倒是很淡定。

　　秦小樹竟然滿臉通紅！

　　頓時，滾燙的火鍋都溫暖不了她那顆拔涼拔涼的心。

　　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這小子是真「開竅」了還是怎麼的？

　　這時候秦大山輕輕推了她一下。

　　白玉回過神，才意識到王芳在跟她說話。

　　「老葛啊，他最近打電話沒有？」

　　白玉連忙道：「打了，問了您的情況。」

　　吳老師就掩著嘴笑。

　　誰知道王芳黑著臉：「叫他少管閑事。以後要再騷擾你們，直接給他掛了。」

　　「騷擾」這話好像說得沒錯……

　　不過他們可不敢掛老葛的電話。

　　白玉又找補了一下：「也說了點別的事情啦。」

　　王芳竟然追問：「啥事兒啊？」

　　白玉：「……」

　　幸好，還真的有點事，不用她編！

　　她隻好又把他們成衣廠，挨隔壁阿縣百貨公司欺負的事情說了。

　　王芳聽了就冷笑：「這事兒，李光明給支的招吧，就是噁心你們的。」

　　阿縣百貨公司和那縣成衣廠關係非常親密。

　　李光明就是那縣成衣廠的總經理。

　　王芳道：「老葛不知道是怎麼管事情的，選了七八個廠長、總經理了，黃鼠狼下耗子似的，一窩不如一窩。」

　　這話也就她敢說。

　　不過她打算明天打個電話去問問那個成衣廠的事情了。

　　要不然她都想不起來跟老葛打電話。

　　飯後，吳老師先回去了，白玉讓秦小樹去送。

　　趙青青給王芳檢查了一下腰。

　　她道：「您這是老毛病了，今天太遲了，明天我給您針灸一下吧。」

　　王芳很吃驚：「還有得治啊？」

　　確實挺難受的，一到陰雨天就疼，甚至有時候著急發脾氣也疼。

　　老葛就是因為這個，認為她站不了講台。

　　趙青青道：「幾十年的老毛病了，要斷根有點難，不過我回頭請我師父再給您瞧瞧，降低發作頻率還是可以的。」

　　王芳感動壞了：「秦家屯是個好地方啊，我怎麼沒早來？」

　　一副從此不想回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