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住在派出所做完筆錄，就問謝明：「我妹妹呢？」

　　謝明僵了一下，道：「啊，白副隊長身體不太舒服，在家養胎呢。」

　　白安住急道：「她不能不出面啊，畢竟是咱媽啊！」

　　謝明捏著筆杆子，琢磨該怎麼跟他說這個事情……

　　然後花大娘就進來了。

　　謝明頓時如蒙大赦，連忙站了起來，道：「這是我們婦代會的副主任花同志，你們的家庭矛盾歸她管。」

　　白安住一愣，連忙道：「這怎麼算家庭矛盾呢？！我媽死了啊！你把我妹妹找來，她現在當官了，不能不管這事兒！」

　　花大娘皺了皺眉：「當初她被賣掉的時候你們不管她，現在又要她來管你們的事了？！」

　　白安住就道：「咋是我們要賣她？她自己願意的啊！你就說當初她從秦家屯跑回來去，是她自己回的吧？我們去綁她了不？！」

　　謝明是城裡來的，沒聽過這種事。

　　這一會兒一聽他都驚呆了，秦所長和白副隊長這對模範夫妻，竟然還有這種事？！

　　花大娘一個眼神過去，他就趕緊低下了頭，不敢腦補了。

　　她讓謝明先出去，然後坐下來，給白安住講：「你先跟我說說你的打算。」

　　白安住急道：「叫我妹妹來……」

　　花大娘直接一拍桌子，怒道：「你當個人行嗎？！當初把她當牲口似的賣來賣去，現在還來賴她？！她現在還大著個肚子，馬上都要生了，你是嫌你家那些腌臢事兒不夠晦氣？！」m.

　　「可是，她是婦代會主任……」

　　「現在我不是來管你們的事了？！你到底要不要尋求婦代會的幫助，不要你就滾！」

　　白安住半輩子的窩囊廢，憋著也不敢吭聲了。

　　有柿子撿軟的捏，碰到強人他是不敢放肆的。

　　花大娘深吸了一口氣，道：「說說你的打算。」

　　白安住紅著眼眶：「我要姓周的血債血償！」

　　花大娘頭也不擡：「不可能，你媽是自殺的，派出所也沒辦法。」

　　白安住急道：「那我媽就白死了？！她可是穿著大紅衣服弔死的！死的那麼冤啊！」

　　花大娘猶豫了一下，道：「那人間的法律管不了，你看看她做鬼了能回來報仇不。」

　　謝明偷偷笑了一下，看見白安住的眼圈又紅了，嚇得他趕緊把頭扭開了。

　　花大娘敲敲桌子：「你到底有啥打算沒有？」

　　白安住道：「找我妹妹去給我媽做主……」

　　花大娘直接截斷了他的話頭：「我們這邊的建議，就是你就你和周紅同志的婚姻關係進行討論。」

　　白安住愣了愣：「啊？」

　　花大娘道：「我是說，你們還要保留夫妻關係嗎？」

　　白安住立刻道：「不可能！她把我媽都逼死了！」

　　「那就先想辦法解除關係吧。」

　　現在必須得先給他指條路去折騰，免得一直回來鬧白玉。

　　她細緻地給白安住列舉了他能做的事情。

　　比如說，他是「入贅」的，但是「入贅」這種事情，法律上夫妻雙方還是平等的。

　　那他就可以搶到小孩的撫養權，還可以分到錢。

　　白安住一想，他是可以把兒子搶回來，這樣周家就沒後了，絕對能氣死他們。

　　他問花大娘：「你們會給我做主不？」

　　花大娘心想，隻要你不讓我們去抓鬼或者超度，幹什麼都行。

　　……

　　花大娘把人忽悠走了，就去了白玉家。

　　秦大山已經放了話，誰敢來他們家胡說八道，嚇著他媳婦了，他就要那人好看。

　　因此他家院門是關著的。

　　花大娘敲了門以後才進去。

　　她對白玉道：「按照你說的給他說了，他回去折騰去了。」

　　這主意是白玉出的。

　　主要是她認為，白安住現在是完全沒想法，不知道怎麼報復。

　　先給他指條路讓他趕緊回去吧。

　　「您辛苦了。」

　　花大娘嘆氣：「一輩子不幹好事，連死都死得不消停，非得給人找點麻煩。」

　　白玉正在吃野棗，一邊吃一邊皺眉。

　　花大娘看得嘴裡直冒哈喇子。

　　不是饞，是酸……

　　白玉道：「確定我是不用去奔喪的，是吧？」

　　花大娘道：「對，孕婦不能奔喪。」

　　白玉道：「可是趙叔現在還在外面搞反迷信宣傳啊？」

　　都路過她家門口好幾趟了。

　　花大娘就是沒好意思說，老趙自己比誰都迷信。

　　今天早上事一出，他就囑咐花大娘，千萬攔住白玉別讓她去奔喪。

　　說是，萬一把那死鬼帶回來了呢……

　　氣得花大娘把她一頓捶。

　　花大娘道：「他宣傳他的，你別管，安生在家呆著，被聽人家亂說，也別跟著去摻和。」

　　「誒，好。」

　　白玉其實心裡挺踏實的。

　　主要是她覺得這事兒跟她關係不大。

　　花大娘又囑咐了她兩句，就帶著陳大娘和馬大娘趕往崗子嶺了。

　　她的目標就是把這事兒按在崗子嶺。

　　……

　　白玉貓在家裡不出門，人家也不敢上門。

　　可是秦含秀出門啊。

　　她今天溜達到外面，就聽見好多人胡說八道。

　　不少人有老趙那種想法，就說：「小心死鬼纏上他們。」

　　更過分的是有人說：「別托生到你家小白肚子裡啊……」

　　把秦含秀給嚇得，回去就茶不思飯不想。

　　甚至有點發燒了。

　　……

　　當天晚上，秦大山睡到一半突然彈了起來。

　　白玉：「嗯？」

　　然後她才聽見有個小人兒在自己的門外撓啊撓的。

　　白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啊……」

　　秦大山立刻翻身下了炕，跑去打開門。

　　然後就看見小不點在門口。

　　他瞪著他女兒：「你幹啥？！」

　　秦小果嘟囔：「爹，姑奶奶鬼上身啦。」

　　白玉連忙也跟了出來：「咋了？」

　　嚇得秦大山趕緊捂住她的嘴。

　　秦小果有點恐懼地指了一下大門，他們倆才發現自家院門敞在那。

　　白玉：「……」

　　秦大山連忙把女兒抱了起來，跟白玉道：「我瞅瞅去。」

　　他剛往外走，結果大肚子媳婦就跟了上來。

　　「你在家呆著啊。」秦大山不解。

　　她膽子可小了，跟來幹嘛呀？

　　白玉憋了一會兒，才道：「我跟你一塊兒去看看老姑。」

　　她一個人在家更害怕啊！

　　不過她不承認她跟著秦大山更有安全感。

　　哪怕是深更半夜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