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來是上學的日子，但是因為本地教育理念落後，白玉也來不及整頓，還是有很多小孩逃學。

　　偌大一個公社，又白雪皚皚的，自家的親爹媽都找不到孩子在哪兒。

　　結果秦小樹一回來，好嘛，那些逃學的小孩全都跑出來了。

　　白玉趕過去的時候，就聽到秦小樹在人群裡破口大罵——

　　「哪個孫子打了老子妹妹？！叫他站出來！老子打死他！」

　　人家跟他說：「不是你孫子，是你爹！」

　　這是描述客觀事實。

　　但秦小樹根本不信他爹會打他妹妹，還打成這樣！

　　導緻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挑釁了。

　　秦小樹勃然大怒道：「大順，是你打了我妹妹不？」

　　那叫大順的孩子連忙道：「不是不是不是……」

　　秦小果也在人群裡一蹦一跳：「不是不是不是啦！」

　　「不是你這孫子還想當老子的爹！」

　　秦小樹扔下行李就想去揍大順。

　　剛撲到人孩子身上，耳朵突然一疼。

　　秦小樹「哎」了一聲，扭頭一看發現是他媽。

　　立刻表演了一個秒慫。

　　「看在我媽的份上，我先放過你這孫子！」

　　那群孩子哈哈大笑著跑了。

　　還有膽子大的孩子喊：「你回家讓你爹給你當孫子吧！」

　　趙青青剛從學校跑回來，擡眼一看，秦小樹穿了一身簇新的衣服。

　　她的臉就沉沉的，走過去把他扔在地上那個巨大的包撿了起來，跟著他們回了家。

　　「姑爺爺，姑奶奶！」

　　秦小樹進院之後，就中氣十足地吼。

　　曾大寶連忙跑出來一看：「喲，樹啊，快過來，姑爺爺瞧瞧，咋這幾天就長個兒了？」

　　「那可不是，每天都躥個兒，簡直停不下來！」

　　他的聲音很是響亮，又帶著少年那種脆生生的感覺。

　　秦含秀從炕上坐起來，看著他，那個眼神充滿了愧疚和憐愛。

　　「姑奶奶，咋又病了？」

　　他邊說邊扭頭找自己的包，扭頭一看趙青青拿回來了。

　　於是就趕緊跑過去，從包裡拿出一整套的綉針，塞給秦含秀。

　　「這可是我專門給姑奶奶淘回來的，是人家家裡祖奶奶輩兒就在用的繡花針，聽說祖輩是宮裡的綉娘呢。」

　　白玉伸長脖子一看，見是個青色布包裝的，上頭各色型號的針別了有幾十枚……

　　她也看不出好歹來。

　　但是秦含秀看著就很是歡喜，尤其喜歡這綉包上的花樣。

　　「是好手藝。」

　　秦小樹又拿出一張圖紙，塞給白玉：「這是以前大戶人家用的繡花架，你讓人照著給我姑奶奶打一個，我出錢！」

　　白玉收好圖紙看了會兒，然後斜眼看了看他：「你哪裡來的錢？」

　　秦小樹轉了個身，岔開了話題：「姑爺爺，我給您掏了兩塊文玩，您盤著玩……」

　　白玉眼尖地發現：「這不就是兩顆核桃嗎？！」

　　秦小樹：「啊？對啊，這是一對兒白獅子，人家盤了三十年了，您瞧，盤得油光水滑的……」

　　「……這都還有蟲眼和陰皮啊！」白玉傻眼了，「你小子被人騙了多少錢？」

　　秦小樹呆了呆，道：「沒花錢，這是人家賣東西的添頭。」

　　然後卻有些咬牙切齒，心想當時本來不想要的，非得砍價。

　　結果那人說送一對文玩核桃，還說什麼識貨的人不多，讓他撿個漏。

　　看著老實巴交一個農民，嘴巴竟然這麼油！

　　幸好買來的正貨已經賣出去了。

　　曾大寶趕緊道：「不打緊不打緊，什麼蟲眼陰皮的我都瞧不出來，我就瞧著這玩意兒挺好玩。」

　　秦小樹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

　　送給秦小果的是一雙很洋氣的新皮鞋，還知道特意買大一碼。

　　但是送給白玉的竟然是一隻口紅，她懷孕不能用。

　　送給趙青青的是一套新衣服。

　　趙青青冷著臉看著他。

　　秦小樹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穿上我瞧瞧。」

　　趙青青看了白玉一眼，也沒揍他，拎著衣服走了。

　　秦小樹：「哎？！幹啥啊？！老子千裡迢迢給你帶回來的，穿上給老子瞧瞧啊！」

　　白玉問他：「你出去的時候穿的那身呢？」

　　他出去的時候，趙青青送了他一身新衣服。

　　但是剛才在大包裡沒看見啊。

　　「留在京城了」，秦小樹道，「哪背得回來，東西那麼多。」

　　白玉這缺德後媽，眼珠子轉了轉，就笑眯眯地道：「是嘛，你看你對青青多好啊，專門騰出地方來給她背新衣服。」

　　秦小樹得意地道：「那是，就她的東西最大，最沉。她咋還拉著個臉呢？」

　　白玉道：「不知道，可能是不好意思吧，要不你回頭問問她去。」

　　秦小樹傲嬌地道：「不了，就讓回去好好偷著樂吧。」

　　白玉摸了一下他的頭：「拿來。」

　　秦小樹裝傻：「啥啊？」

　　白玉道：「你說啥？」

　　存摺啊！

　　秦小樹道：「那不行，得等等我爹回來，我一起給你們看。」

　　白玉心想你這個小破孩子，掙個幾毛錢還挺有儀式感。

　　不過她向來是樂意成全小孩的，就也按捺住了，道：「行啊，晚上你爹回來了，一起看。」

　　秦小樹大言不慚地道：「我保管你們的眼珠子都掉出來。對了，晚上給我弄點好吃的，我要吃火鍋，酸菜味兒的，要我爹弄的酸菜。」

　　白玉剛答應了一聲。

　　他又彎下腰對秦小果道：「妹，到底是誰把你的小手手打成這樣的？」

　　秦小果擡起頭：「爹啊。」

　　秦小樹闆著臉：「到底是哪個孫子，你還替他打掩護？」

　　白玉道：「你去問問你爹，就知道是哪個孫子了。」

　　曾大寶趕緊把秦小樹拉走了：「可不敢可不敢，回頭你屁股得開了花。」

　　秦含秀好氣又好笑地看白玉一眼。

　　白玉小聲道：「這小子，成天老子孫子的，是該讓他吃個教訓了。」

　　說完，她就先回辦公室去處理一下工作，等著晚上回家吃飯了。

　　曾大寶也挺開心的，在家裡弄了個酸菜火鍋，切了好多肉。

　　秦大山是去出勤了，聽說大兒子回來了，趕緊就先回家去了。

　　前陣子蔣綽蘭鬧事說了很多小樹的事。

　　難得他這虎爹對兒子起了些柔腸。

　　結果一進門就聽見秦小樹大聲問他。

　　「爹，到底是哪個孫子把我妹妹打成這樣的，還想當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