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想象中自己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去的。

　　實際上，因為穿得太厚，而路面上的積雪還沒有清理乾淨，她是一腳深一腳淺地溜達出去的……

　　大家看到她都開心地跑過來跟她打招呼。

　　女知青黃小玉和李小花站得遠遠的，一副想過來又不敢的樣子。

　　白玉有點納悶，結果一回頭，發現秦大山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她沖他笑了一下：「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秦大山無奈地道：「一直跟著你啊。」

　　「我是大人啊，又不會被狼叼走」，白玉推了他一下，「一宿沒睡了，趕緊回去歇歇吧。」

　　秦大山不動，隻是有點納悶：「誰跟你說豺狼隻叼孩子的？」

　　白玉：「嗯？」

　　「村東頭的孟大娘，她脖子上的雞皮看到了嗎？」

　　白玉想了想，那老太太，脖子上有塊皮膚確實很奇怪。

　　秦大山捏了捏她的手試試溫度，覺得有點冷，然後就握著她的手跟她一起往前走了。

　　這位大爺並不避在外人面前親近她，舉著扛著抱著都有過。

　　但這牽手的姿勢卻也奇怪得很，兩隻手抓著，在旁邊彆扭地帶著她走。

　　「孟大娘年輕的時候，正是豺狼泛濫的時候，隔三差五就要下山叼人。」

　　他突然講起了故事。

　　「跟她脖子上的那塊雞皮有什麼關係？」白玉好奇地道。

　　「那時候，咱們這也跟水尾那邊一樣，家家戶戶都紮著兩人高的籬笆門。」

　　於是白玉知道自己沒點耐心是聽不到原因了。

　　「然後呢？」

　　「有一天，豺狼下山叼走了一戶人家的孩子。孟大娘的男人匆匆忙忙趕著去幫忙追，結果出去找了一宿，也沒找到人。」

　　「然後呢?」白玉覺得自己像個捧哏的。

　　「直找到天快亮的時候，男人回去了，結果發現出門太急了，籬笆門忘了關。」

　　白玉開始緊張了：「然後呢？」

　　「進門就看到一條大尾巴狼趴在他家炕前，他媳婦，也就是孟大娘，到了這會兒才驚醒了。她脖子上，被撕了一大塊肉下來……」

　　白玉：「！！！」

　　「後來她男人攆走了狼，轉頭抓了一隻自家的雞，直接擰斷了脖子，撕了一塊雞皮下來，搭在她脖子上。」

　　白玉：「……」

　　秦大山低頭看著她：「所以她脖子上那塊皮膚就這樣了。」

　　白玉立刻道：「你騙人，雞皮和人皮怎麼可能長在一起？！」

　　秦大山驚訝地道：「你沒聽過這種老方子？」

　　白玉：「……」

　　竟然真的是老方子？

　　還有這種事？！原理是什麼？！

　　她正在百思不得其解。

　　秦大山道：「知道了吧？豺狼也喜歡叼女人。」

　　白玉恍然大悟：「你是編出來嚇唬我的？！」

　　秦大山道：「不是，是真的。不過，你嚇到了嗎？」

　　他一臉認真地盯著她，確認有沒有嚇到她。

　　白玉：「……雞皮的事情就是你編的。」

　　「真不是，不信你問她。」

　　秦大山伸手一指。

　　白玉茫然地看過去。

　　然後就看見嚴醫生匆匆走過來。

　　白玉有點驚訝，趕緊把秦大山的小故事拋到了腦後，迎了上去。

　　「嚴醫生？」

　　嚴醫生的表情不好看：「正好，你跟我一起去找花芥蘭。」

　　聽著口氣有點沖。

　　白玉心想估計是有事，趕緊讓秦大山先回去休息，然後領著嚴醫生去了趙家。

　　……

　　這會兒隻有花大娘和趙映紅倆人在家看孩子。

　　嚴醫生一進去就大發雷霆：「花芥蘭！你到底是怎麼做婦女工作的！」

　　花大娘愣了愣：「您這又是唱的哪出啊？」

　　白玉連忙道：「嚴醫生，進屋說吧。」

　　嚴醫生怒氣沖沖地就進了屋。

　　「花芥蘭，你們秦家屯大隊現在名聲在外，都是做面子的嗎？！前頭有集體欺負寡婦的事，現在又有女知青被人強暴懷孕了！」

　　花大娘傻了眼：「啥，啥女知青啊？！」

　　一邊說，她就一邊看向白玉。

　　大隊上的女知青都是跟白玉比較親近的。

　　白玉快速思索了一下，道：「王曉蓮？」

　　「沒錯！她還以為她是生病了，來找我看！我一檢查才發現她是懷孕了！可氣的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花大娘一聽就皺眉了：「她這個人，平時就不檢點得很……」

　　「就沖你說這種話，你這個婦女主任就當得不稱職！都什麼年代了，還把事情都怪在婦女同志不知檢點上去？！」

　　花大娘頓時臉紅脖子粗。

　　她脾氣向來火爆，不可能一直讓人這麼指著鼻子罵又不回嘴。

　　而且她都雲裡霧裡的，壓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這時候，白玉擋在了花大娘，也成功遏制了她的爆發。

　　「……嚴醫生，您這話說得不公道，我們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

　　白玉和王曉蓮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猜到了這事兒不簡單。

　　嚴醫生是個好人，和她撕起來實在是沒必要。

　　還是保持有效溝通為妙。

　　被她輕聲細語地一說，嚴醫生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是有點失態了。

　　她還是很生氣，問花大娘：「花姐，這事兒你真的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花大娘也很生氣：「聽沒聽到，這個罪名不得我當了？！」

　　白玉給趙映紅使了個眼色，趙映紅趕緊把花大娘給拉到了炕上坐下。

　　「媽，先別生氣。」

　　花大娘氣呼呼地把臉別開了。

　　白玉去拉嚴醫生：「您仔細跟咱說說行嗎？真要是我們工作的失職，也得讓我們死得明白啊。」

　　嚴醫生嘆了一聲。

　　她心道，看來秦家屯大隊的人是真不知道了。

　　「那姑娘可憐」，嚴醫生嘆氣，「年紀輕輕又背井離鄉的，連是怎麼發生的都不知道。而且這鬧狼災的時候，還一個人跑到衛生所來看病。」

　　趙映紅適時提出疑問：「我們大隊上，有青青啊。」

　　她有必要冒著狼災的風險跑這麼遠嗎？

　　趙映紅都覺得不對勁了，好像是故意想讓人知道的。

　　嚴醫生就道：「聽說在你們大隊不受待見，幾個女知青也排擠她。」

　　趙映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