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領著秦小果上前的時候，秦小果往後退了一步，有點子抗拒。

　　那女乞丐個子不高，又微微駝背，蓬頭垢面的，從髒亂的頭髮裡陰森森地低頭看了小孩一眼。

　　但白玉沒看見，見小果後退，還以為她是怕臟。

　　所以她也沒在意。

　　趙青青這會兒跟她解釋：「嫂子，這大姐說她原本是你們秦家屯的人，來尋親戚的，但尋不見親戚在哪兒了。」

　　這幾年秦家屯確實大變樣了，很多人蓋了新房子，還有人換了宅基。

　　老趙是做過統一規劃的。

　　所以找不到人也正常。

　　白玉就問：「你親戚叫啥啊？」

　　那女乞丐搖搖頭，不吭聲。

　　「她倒是知道趙大爺哩」，趙青青道，「說是要咱領著去趙家。」

　　趙青青是尋思著，既然能說出趙有德的名字，那估計也有點子譜的。

　　白玉因為最近除了做文書工作，還會幫花大娘做婦女工作。

　　見到這樣的，她就道：「哎呀，就在這附近，那我領你過去吧。」

　　趙青青就道：「那我去我嫂子家啦。」

　　白玉點點頭：「行，我待會兒忙完了就過去找你。」

　　趙青青激動地往回跑。

　　她要賣葯給秦家屯，最近走路都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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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趙和花大娘都已經下了責任田了。

　　因為趙大民的事情，他倆最近其實還是有點受非議。

　　好在老趙之前快刀斬亂麻地拿出了態度，而且在屯子裡經營多年，所以沒有掀起什麼大浪來。

　　但二老還是搶著幹活，能幹就幹，絕對不閑著。

　　隻有哺乳期的趙映紅在家照顧孩子和處理一些瑣碎的大隊上的工作。

　　白玉是知道的，因此帶著人進去的時候，她就讓女乞丐先站在院子裡。

　　「你等等，我去喊人。」

　　她也不是嫌人。

　　實在是趙映紅有個嬰兒，這乞丐太髒了，而且還臭，她也不好就這麼往人屋裡領。

　　進屋之後，趙映紅正奶孩子，聽說了情況。

　　「是誰啊？叫什麼？」

　　白玉搖搖頭：「不知道，她沒說。不過青青說知道趙叔，還指名了說要找趙叔。」

　　趙映紅怕是受苦的鄉親，奶好了孩子，連奶嗝都沒來得及拍，就交給了白玉。

　　「你幫我拍著，我瞅瞅去。」

　　「行。」

　　白玉抱著孩子坐在了炕上。

　　平時秦小果都會粘過來跟弟弟玩一會兒的，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點驚慌的樣子。

　　她跑到門邊，伸頭看了一會兒，突然又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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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映紅本來以為是受苦的鄉親，因為早些年的時候這附近一帶經常有拐賣婦女的。

　　剛出去的時候，她也沒認出來。

　　先是熱切地道：「我是大隊長的兒媳婦趙映紅，負責大隊上的婦女工作。這位女同志，您是……」

　　「映紅……」

　　那女乞丐突然開口。

　　趙映紅愣了一下，這聲音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

　　女乞丐扒拉開自己淩亂的頭髮，露出一張憔悴的臉。

　　「映紅，我是帶男啊……」

　　趙映紅驚呆了，然後頭髮就炸了：「你，你怎麼回來了？！」

　　這竟然是秦大山的前妻，秦小樹的親媽，馬帶男！！！

　　而且還是白玉領進來的！

　　馬帶男哆嗦了一下，道：「你，你這話是咋說啊，我咋，咋不能回來了啊，我想我男人，想我兒了啊……」

　　趙映紅暴躁地道：「什麼你男人，你的兒！你都走了八年了，要想早就想了！咋會現在才回來！」

　　她特意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一邊驚慌地看著後面。

　　就看到秦小果蹲在門口，好奇地看著她們。

　　頓時趙映紅心裡愈發堵得慌了！

　　馬帶男就哭了：「映紅，我咋就不能回來了嘛，男人另外娶了，兒還是我的兒嘛。而且，我走的時候，也沒說不跟他做夫妻啊……」

　　趙映紅暴躁地道：「這種話你都敢說！你要不要臉！」

　　「那你要咋啊，把我攆出去啊，看我死在外頭啊……」

　　趙映紅沒好氣地道：「你又不是沒有娘家，你娘家又不是秦家屯的！秦大山已經不是你男人了！」

　　白玉從門裡看到秦小果坐在地上，趕緊出來叫她起來。

　　結果正好就聽到趙映紅說「秦大山已經不是你男人了」。

　　白玉：「……啊？」

　　趙映紅頓時就像是做賊被捉到那樣跳了起來。

　　她驚恐地回過頭，擠出個尷尬的笑容：「白玉啊，這個……」

　　白玉道：「小樹的娘啊？」

　　趙映紅：「……」

　　馬帶男擡起頭，有點怨毒地看了白玉一眼，然後把頭低下了。

　　趙映紅心驚膽戰地看著白玉。

　　白玉被趙映紅逗笑了，她表現得彷彿她是秦大山似的。

　　白玉突然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趙映紅：「？？？」

　　白玉道：「喲，咋弄得這麼磕磣呢？映紅，你快帶她去洗洗乾淨，這樣子怎麼叫小樹見啊？」

　　趙映紅：「……啊？！」

　　「先洗洗啊」，白玉熱情地道，「洗乾淨了再說。你家有吃的東西沒有？我去竈台上熱一熱，洗好了先墊吧一口。」

　　趙映紅感覺自己要裂開了。

　　她突然覺得，這事兒白玉估計不鬧心，隻有秦大山回來會氣死。

　　這時候馬帶男緩緩道：「我，我得先洗洗，好去看我的兒……」

　　趙映紅差點跳起來給她一下。

　　娘的你要不要臉！

　　但白玉這個態度太詭異，趙映紅又沒法子，隻好先把人領到柴房去，打了水來給她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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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映紅忙完的功夫，發現白玉竟然真的在廚房忙活了。

　　「……你失心瘋了你？！」

　　白玉茫然地道：「怎麼了？你放心，石頭睡著呢，小果在看。」

　　石頭就是趙映紅的兒子，小名叫石頭，大名叫勝利。

　　趙映紅連兒子都懶得管了，急道：「你真想把那女人領回家啊？！她可不是個善茬，當初騙了大山一大筆錢走的！而且還是跟男人跑的！」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耳熟……

　　白玉實在沒忍住，「嘎」地一聲笑了出來。

　　「他怎麼老被人騙錢啊……」

　　趙映紅氣得差點倒仰：「你是要氣死大山，還是日子不過了？！」

　　白玉見她實在擔心，好勉強才收了笑。

　　「人家娃娃的娘都走到門口了，還能攔著不讓見啊？小樹知道了還不得恨死我。」

　　趙映紅聞言也有點糾結，皺皺眉。

　　「我就是奇怪，她幹啥不打聽秦大山，要打聽你家啊？」白玉道。

　　趙映紅臉色一變，道：「因為她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