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是趁著今天他們家的人今天都忙著找老趙，才得手的。

　　全家最傷心的是秦含秀，因為她損失最大。

　　秦小果又坐在她身邊陪哭。

　　哭得非常假，跟著她老姑奶媽的節奏，「咿咿呀呀」地哭啊哭。

　　家裡被她祖孫倆攪和得一團亂。

　　嚇得秦大山連晚飯也沒敢吃，一直忙著查線索。

　　其實不難抓的，尤其他是抓人的老手了。

　　能溜達到他家來偷了東西就走，家裡的兩隻鳥都不叫，那肯定是熟人了。

　　「小小」個性溫順，等閑不會跟人起衝突。

　　但還有鬧鐘啊，它可是敢打公社半大的獵狗的。

　　連鬧鐘都沒動靜呢，嫌疑人名單就縮得很小了。

　　再加上他親自反覆搜證，很快就找到了一點細小的證據。

　　那是一片掛在他們屋裡的衣櫃的銹釘子上的布料，還有點血。

　　大概小偷死活不信秦大山他們屋裡竟然沒有錢和票，焦躁起來了，就被掛到了。

　　他拿著那個布料去找李田媳婦王蓮，王蓮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告訴秦大山：「這是新的青斜紋，還挺貴，四毛八一尺。」

　　秦大山問：「有人拿來找你做衣服嗎？」

　　「沒有，不過成衣這個月我賣了十幾件……」

　　王蓮有點為難，她不記得是賣給誰了，而且大多數是別的大隊來的人。

　　秦大山提醒他：「賊進了我家，雞和隼都不叫，肯定是我們公社的熟人。」

　　王蓮恍然大悟：「呀，是呀。咱這，就王老嘰和毛小福買了兩件。」

　　那就是了，毛小福是原狩獵隊的成員，現在在運輸小隊幹活。

　　不說「小小」，他和鬧鐘是很熟的。

　　秦大山連夜去逮他，沒想到他竟然跑了。

　　他媳婦哭著跑出來，一邊大喊：「咋回事啊！到底咋回事啊！」

　　秦大山一看這架勢，也沒必要去王老嘰那求證了，問清楚了他啥時候跑的，就騎著騾子去追了。

　　白玉挺著個大肚子跑到毛小福家，問他媳婦知道啥不。

　　他媳婦就說啥也不知道，就知道看見他在擦肚皮上的血，後來吃著飯突然卷著東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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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大山動作很快，上半夜就逮著毛小福回來了。

　　也如數追回了贓款。

　　秦含秀拿著她的寶貝數了數，這才算是不哭了，能踏實睡覺了。

　　然而秦大山卻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白玉問他：「你咋啦？人不是抓到了，東西也找回來了？」

　　秦大山就道：「他幹啥上咱家偷東西呢？」

　　白玉很驚訝：「這還有為啥？」

　　「他這是第一次偷東西，就上警察家偷？而且他知道我馬上就能抓到他。」

　　他這麼一說，白玉也覺得奇怪。

　　但她是個嗜睡的孕婦，已經很累了。

　　她隻能拍拍他的胳膊，道：「你要是想不通，明天去問他就是了。」

　　說完就自己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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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睡到大半夜的，突然感覺身邊的秦大山起身了。

　　她被驚醒了，然後才聽見一陣非常凄厲的鳥叫聲。

　　秦大山已經收拾下炕了，早就整裝完了，此時正從牆上取下獵槍，出門去了。

　　白玉連忙也追了出去。

　　院子裡，曾大寶也已經起來了。

　　他手裡托著那隻碩大的鳥。

　　沒錯，是「大大」回來了。

　　白玉連忙趕過去：「老姑父，咋了？」

　　「大大」的狀態不對，看起來有點歪歪斜斜的。

　　「小小」也從窩裡走了出來，很焦躁的樣子。

　　曾大寶道：「它受傷了。」

　　白玉提著煤油燈湊過去一看，然後就給嚇著了。

　　「大大」的腹部一片，好像是血……

　　曾大寶蹲在地上把它的傷口扒開仔細看了，才鬆了口氣。

　　「沒事兒，擦傷。」

　　秦大山補充道：「被子彈擦傷的。」

　　他最熟悉這種傷口了，因為子彈擦傷會有灼燒的痕迹。

　　白玉大吃一驚：「還好擦過去了……」

　　要是打進去了，「大大」可就沒命了。

　　白玉蹲不下去，也沒法幫忙，隻能看著曾大寶給「大大」清洗了傷口，包了葯。

　　「大大」剛剛用藥的時候非常老實，「小小」還在旁邊輕輕啄它的羽毛表示安撫。

　　但秦大山站起來，說了一句：「我得去小苗大隊看看。」

　　白玉吃了一驚：「你自己去？」

　　「不是，我會帶上人和獵犬去。」

　　她剛想說什麼，「大大」突然奮力掙了一下，直接從曾大寶手裡掙脫了出來。

　　「大大！」

　　「大大」顯得非常焦躁而且憤怒，原地踱了一下，然後就暴烈地衝天而起。

　　它媳婦大吃一驚，跟著飛走了。

　　秦大山沒工夫跟媳婦多解釋了，他隻是道：「你踏實回去睡，我得去看看安主任那邊。」

　　說完就走了。

　　白玉嚇得有點手腳發涼，過了好一會兒，才追到門口。

　　然後就看見住在附近的李田和王鐵生被叫了起來。

　　三個人三匹騾子三桿槍。

　　沒一會兒，狗吠聲傳來。

　　負責調教獵犬的王三帶著十幾條最好的狗出來了。

　　秦大山交代了他一句什麼，就帶著人和狗匆匆奔走了。

　　饒是白玉在這地方生活了這麼久了，她還是不適應這麼激烈的場面。

　　她不知道秦大山出去要面對的是什麼，但很明顯，對方手裡也有槍。

　　曾大寶連忙道：「果子娘，你先回去吧。」

　　白玉人有點麻，應了一聲：「誒，好。」

　　說完就顛顛地往回走。

　　不一會兒，一隻鳥飛回來了。

　　是「小小」，但是受傷的「大大」沒有回來。

　　它應該是跟著一起去「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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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白玉是徹夜未眠。

　　直到了第二天一早，花大娘和老趙來了。

　　花大娘還在罵罵咧咧的，是罵老趙。

　　「滾一邊去，現在不是說你喝馬尿的事兒的時候！」

　　老趙耷拉個腦袋跟在她身邊。

　　這會兒才早上五點多呢。

　　白玉連忙起了身，迎上去：「嬸子……」

　　看著花大娘那個慌張的樣子，白玉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花大娘果然道：「縣城的安主任，你還記得吧？」

　　「記得，她……」

　　「她遭人殺了」，花大娘道，「得虧大山去得及時，不然她一家老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