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滿多跟這些人說的，其實是鑽了經濟體制的空子。

　　這活，白玉前世也幹過，比誰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無非就是利用交通不暢，經濟體制不大靈活，然後私自走南闖北倒賣貨物賺取差價。

　　福滿多的生意做得很大，甚至會越過國境做走私倒貨的買賣。

　　膽子大，賺得多。

　　但是，大山裡自有寶貝，何必去其他地方倒？

　　利用交通不暢和貨物流通不暢來賺取差價，可這邊的交通已經在逐步完善了，何必去做腳夫？

　　秦家屯公社，又不真是那種走不出去的地方。

　　孫勇男自己是做運輸的，一說就說通了。

　　老趙之前是有嘴說不清。

　　這回白玉說明白了，他心裡有底氣了，就道：「你們在公社幹運輸，傷了病了，公社都是有補貼的，受氣了，公社也給你們出氣。出去以後，都指著福滿多，他能幹啥啊？他自己都是個撈偏門的。」

　　劉小錘他們就下意識地看向秦大山。

　　很顯然，他們都是秦大山帶出來的，想讓他說兩句。

　　秦大山不吭聲。

　　直到白玉捅了他一下。

　　秦大山隻好說了：「福滿多回來是來找我的，想拉著我一起幹。我是覺得他不行，沒想到你們倒一個個腦子跟被驢踢了似的。」

　　孫勇男愧疚地低下了頭。

　　劉小錘先心動了，他忍不住挪了挪屁股：「大山哥……」

　　他話還沒說完。

　　秦小實突然照著他爹的右眼揍了一拳。

　　秦大山：「……」

　　老趙大驚：「好直的拳！」

　　小實：「哎咿！」

　　秦小果湊過去聞了聞：「爹，我弟拉了粑粑。」

　　白玉尷尬地把孩子的嘴捂住了。

　　秦大山也沒二話，帶著孩子去隔壁屋換尿布了。

　　嫌他動作慢，小實又給了他一拳。

　　老趙開心地道：「阿玉，你這是生了個好胚子啊，這麼直的拳，我家石頭小時候可打不出來。」

　　劉小錘那話就被成功岔了過去。

　　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們自己想。

　　白玉道：「快吃吧，這麼香的酸菜鍋。」

　　出去以後未必吃得到了。

　　一通熱乎乎的火鍋吃下來，吃得一群人心思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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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劉小錘他們幾個狩獵隊的成員一緻決定要留下來了。

　　就隻有謝知行他們三個知青踏上了旅程。

　　賈青松本來就是個學術派，留下來不奇怪。

　　最神奇的是王小昆這個油頭派也主動留了下來。

　　趙映紅領著石頭來白玉家玩，跟她說這個事兒。

　　「這王小昆也是會來事兒，提了一斤肉上我們家，說是知道自己沒臉。」

　　白玉聽了都笑了：「趙叔又不會跟他計較。」

　　「那是不計較啊，肉都讓提回去了。」趙映紅道。

　　石頭今年已經快兩歲了，男孩估計晚熟些，走路還踉踉蹌蹌，說話也口齒不清。

　　在屋裡待不住，趙映紅隻好一邊給他裹上厚厚的棉襖。

　　他嘴裡還口齒不清地喊：「果果姐姐，果果姐姐……」

　　白玉跑出去把和一群大孩子在瘋的秦小果叫回來了。

　　「看著點弟弟。」

　　「誒。」

　　秦小果一個小棉花墩子，領著一個更小的棉花墩子，就出去了。

　　趙映紅挺放心的，還把門關上了，繼續說起剛才的話題。

　　「他說他還去勸過其他幾個知青，但是他們都不願意留下來。」

　　其中謝知行的態度最為強硬。

　　本來其他人都有點猶豫了，但他氣得破口大罵，罵人家「沒出息」。

　　然後他們狠狠心，又都走了。

　　白玉抓了一把瓜子給她，一邊道：「謝知行是心裡有怨氣，他覺得在這邊，受器重不如以蘭。」

　　趙映紅撇撇嘴：「他跟人家咋比？人家比他來得早，能力比他好。」

　　其實他們倆，剛開始工作能力上還不好分高低。

　　但是嚴以蘭工作充滿熱情，又一心學習，早就甩了他十條街了。

　　謝知行隻當還是剛到科研院那會兒，他是先來的，科研院那邊多少又有點重男輕女，所以萬事都是他為先。

　　現在他不考慮自身的問題，一概覺得是因為白玉是女的，所以器重女下屬。

　　加上前頭想要追回嚴以蘭未遂，他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要出去證明一下自己了。

　　「要走的留不住，左右不是我們秦家屯人」，白玉道，「總歸孫大哥他們是留下來了。」

　　趙映紅就道：「這事兒了了，我爹這個年過得就踏實了。」

　　說來說去，還是捨不得秦家屯的孩子被人騙出去吃苦。

　　他倆正說著呢，外頭就傳來了秦大山的吼聲。

　　「小果！把弟弟的尿布放下！」

　　秦小果大聲道：「上面沒尿！」

　　「沒尿怎麼凍得梆硬！」

　　「我弄的水！」

　　白玉和趙映紅趕緊站了起來。

　　打開門一看，就見秦小果拿著一條凍得梆硬的尿布站在那，理直氣壯地仰起頭看著她爹。

　　秦大山腦殼都疼了：「你沒事玩尿布幹什麼？」

　　秦小果舉著那根尿布棍：「這是我早上就拿出來凍的，可好用了，爹，你看……」

　　她拿著這個尿布棍，在他爹腿上「邦」地捶了一下。

　　秦大山：「……」

　　石頭在旁邊那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小果還把尿布遞給她爹：「爹您聞聞，不臭，真的，都是水。」

　　就在白玉和趙映紅都在想秦大山會不會去聞聞的時候……

　　曾大寶突然拿著十幾條「尿布棍」跑了出來：「這是咋回事啊？！」

　　秦小果嚇得扭頭就要跑，被她爹一把拎了回來，直接提到半空中晃悠。

　　趙映紅：「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頭大地跑過去：「小果！這都是你乾的？！」

　　秦小果眼珠子轉了轉：「對！都是我一個人乾的，沒有別人幫忙！」

　　白玉和秦大山互相對望了一眼。

　　石頭還在底下伸長了胳膊：「姐姐，姐姐……」

　　秦大山道：「哦，你一個人是吧？」

　　秦小果被她爹拎著，慫得縮成了一包。

　　她很確定地道：「對！我一個人乾的！」

　　「哥哥沒有幫忙？」白玉追問。

　　秦小果猶豫了一下，才道：「沒有！我哥哥從王嫂嫂家拿了碎布回來就走了，沒有幫我偷舊尿布！」

　　趙映紅：「哈哈哈哈——」

　　秦大山惱火道：「你看見了吧！再生一個，我非得短命幾年！」

　　說完，把慫成一團的小果子放在地上，出門去逮兒子來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