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娘外出公幹也就過了一晚上，回到家老趙還在生悶氣。

　　她看出來了，不過假裝沒看見。

　　跟他說了一下松花崗大隊的事情。

　　「果子娘說，就算把賣假酒的抓了也沒用，也攔不住那群婦女作妖。婦代會也沒法，如果去抓她們工作上的毛病，就是一頓吵，她們又特別會說歪理……」

　　她一邊說，老趙就狂喝水。

　　花大娘惱了：「跟你說呢，聽了沒有！」

　　老趙道：「你們這群婦女遲早要翻天。」

　　他想說，出去搞工作，一去好幾天，竟然都不跟家裡的男人說一聲……

　　花大娘眉毛一橫：「什麼我們？！」

　　老趙立刻低頭耷眉，還自己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沒啥。」

　　花大娘就道：「現在正好是秋收，等庫存的時候，你去他們大隊檢查一下工作。」

　　老趙依然蔫頭耷腦的：「檢查啥啊？」

　　「那個卓主任是去年選上來的，據說就帶著大隊婦女鬧秧子不幹活了。」

　　損失了那麼多的勞動力，松花崗大隊的生產工作肯定幹得不好。

　　去年還是災年，不知道他們是靠什麼過活的。

　　白玉覺得他們的賬目也是有問題的，搞不好一直瞎報工分騙糧食。

　　與其讓婦代會去扯嘴皮子，不如直接由老趙出面合適。

　　等他們都吃不上飯了，看看還講不講那些歪理。

　　花大娘說得口乾舌燥，然後道：「聽明白了不？」

　　老趙道：「明白了。」

　　花大娘就吼他：「明白了還不快去！」m.

　　老趙屁股黏在椅子上就不動。

　　花大娘傻了眼：「你幹啥啊？！快去啊！」

　　老趙委屈巴巴地道：「我這一去估計得兩天，你給我蒸兩個窩窩，我帶走。」

　　花大娘因為想到松花崗那些可憐的孩子，心裡頭是火燒火燎的。

　　關鍵是她又不能直接大巴掌呼那些婦女，把她們一個個都呼醒。

　　好容易白玉給她想了這個靠譜的辦法，她恨不得馬上把老趙踹起來趕走。

　　因此此時她就道：「趕緊滾！等你到了松花崗，還缺兩個窩窩吃！人家肯定大魚大肉的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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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趙心酸地從家裡走出來。

　　哭包老趙他委屈得又想哭了：「幾個窩窩頭都不給我蒸……」

　　結果一大群小孩沖了過來，遠遠地熱情地沖他喊：「大爺！大爺！」

　　老趙一看，立刻笑開了花：「誒！你們……」

　　他還想把跑第一個的秦小果抱起來玩一下呢。

　　結果秦小果剛跑到他面前，突然「吧唧」一聲，倒在了地上。

　　把老趙嚇了一跳：「果兒，摔疼了沒有啊？」

　　結果秦小果就地就開始演了，抱著老趙的大腿：「爹啊，你死的好慘啊~」

　　老趙：「……」

　　小蘭就在旁邊拈著一朵小野花，開始唱背景音樂：「北風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飄……」

　　老趙：「……」

　　然後一群小孩就衝過來抱住他的腿，一邊哭：「爹啊，你死的好慘啊~哇啊啊啊……」

　　老趙看得好笑：「你們演《白毛女》呢？」

　　秦小果「嗷」的一嗓子，大喊：「各位叔叔嬸嬸，你們行行好，幫我做主啊！」

　　群小孩：「幫我做主吧~」

　　老趙尷尬地道：「大爺回頭再陪你們玩哈，你們先放開大爺，大爺要去工作了……」

　　結果兩條腿上掛著這麼多孩子，愣是挪不開。

　　正好這時候花大娘走出來，看見了，倒是笑了笑。

　　剛才她對老伴兒這麼兇，現在有點子後悔和心軟了。

　　她說：「你等會兒，我給你蒸兩個窩窩帶去，正好陪孩子們玩會兒吧。」

　　老趙一聽有窩窩頭吃，立刻妥了。

　　他笑眯眯地道：「行，那我跟小崽子們玩會兒。」

　　秦小果立刻扯著他：「大爺，大爺你躺下來玩！」

　　老趙正想說這就過分了吧？

　　結果一群小孩就往他身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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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大山下班回家吃飯，隔著老遠就聽到「哭喪」的聲音。

　　這會兒除了公職工作的，還有像秦含秀那樣要伺候家裡的，大多數人都是一大早就起床去責任田了。

　　因此大隊上挺空的。

　　他隔老遠就看見一群孩子在那演得起勁。

　　等他又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他家小果在那喊：「爹啊你死得好慘啊……」

　　秦大山：「……小果！」

　　秦小果立刻一個咕嚕爬了起來：「走咯，回家吃飯咯。」

　　那群孩子看到秦大山，嚇得立刻一鬨而散了。

　　老趙躺在地上裝了半天死，這才終於能爬起來。

　　不過他也如願以償得到了他媳婦的窩窩頭作為出差乾糧。

　　臨走之前他跟秦大山商量了一下，本來他是想從派出所調人跟他一起去的。

　　秦大山對他道：「帶派出所的人去，不就成了辦案抓人了？你是去檢查工作的，帶吳建軍同志去吧。」

　　整個公社，做賬盤賬搞得最好的就是吳建軍了。

　　老趙道：「得嘞。」

　　然後就揣著他的窩窩頭，喜滋滋地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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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大山回到家，就把他的大胖閨女往地上一放。

　　「回來啦？你帶小果去吃飯哈。」

　　秦含秀一邊招呼他們，手裡就端著個小炕桌顛兒顛兒的。

　　秦大山趕緊去接了過來。

　　小炕桌上擺著魚肚雞蛋湯、蒸茄子、糖黃瓜，另外擺了兩碗粳米飯。

　　秦含秀這半輩子沒怎麼做過飯的，為了伺候白玉月子，現在也學起來了。

　　不過她心思都花在這兒了……

　　她都被曾大寶寵了半輩子了，折騰這幾個菜都能折騰她小半天的。

　　秦含秀就愁眉苦臉的：「阿玉最近胃口都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笨了，弄得不好吃。」

　　秦大山頓時也愁眉苦臉的。

　　因為她弄的確實不好吃。

　　白玉警告過秦大山，不許他直接去跟老姑說，反正讓她對付出月子就行了。

　　因此他隻能道：「……也沒有胃口不好，她每頓都吃完了。」

　　他倆端著炕桌進了屋，小果在後頭跟著。

　　白玉看到飯菜的時候，臉色倒是還好，她笑道：「老姑，下次別給我弄那麼麻煩的東西了。」

　　秦含秀小心地問秦大山：「大山，你覺得她胖嗎？」

　　白玉：「？」

　　秦含秀幾乎都是帶著哭腔了：「大寶去地裡了，我不會還給她養瘦了吧？你老實跟我講，她胖嗎？」

　　白玉立刻用殺人的視線注視著秦大山。

　　秦大山：「……」

　　好像，說「胖」，和「不胖」，他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