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青果然又能聽秦小樹叭叭，又能教他做人。

　　秦小樹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就愁眉不展。

　　格外安靜。仟韆仦哾

　　白玉悄悄看了他一眼：「咋了？」

　　秦小樹嘆氣：「我整天叭叭京城的事情是不是挺煩人？」

　　白玉和秦大山對望了一眼，才憋著笑道：「沒事，你還小嘛，出去一趟難免興奮。」

　　「我是不是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秦大山：「嗯。」

　　白玉：「……」

　　秦小樹竟也沒生氣，而是又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我就知道。」

　　然後就沒聲兒了。

　　飯也不大吃得下的樣子。

　　白玉給他夾了一塊子炒雞蛋：「飯要吃的，讀書費腦子呢。」

　　「費什麼腦子，就那點東西。」秦小樹道。

　　他總覺得他被諸葛校長騙了。

　　諸葛校長說的，是真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那種感覺。

　　說起上下五千年，浩瀚的歷史，令人目眩神迷。

　　可一回到課堂上，讀二年級的課本，可真是無聊極了。

　　唯一讓他堅持下來的原因是趙青青也在讀小學。

　　她比他懂得還多啊，可她都在讀小學。

　　白玉想的其實是對的，對他這麼大的小孩來說，大人的大道理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

　　反而是同齡人的榜樣力量更大。

　　秦小樹眼看像霜打的小樹苗一樣，吃了飯就蔫頭耷腦地往外走。

　　先去趙青青家蹲到了趙青青，然後屁顛屁顛地跟著她一起去上學。

　　趙青青走得快，他也攆得快，一邊不停地跟她叭叭。

　　「我送你的衣服你幹啥就是不穿？昂？幹啥就是不穿？」

　　趙青青無語了：「秦小樹，你煩不煩？！我穿啥衣服，要你管！」

　　秦小樹沒臉沒皮地道：「那麼重，我都給你背回來了，當然希望你穿啊。」

　　趙青青的臉色臭臭的。

　　她心想我送你的你都扔在京城了，還想我穿你的，做夢吧。

　　因為他最近總纏著趙青青，導緻趙青青班上那兩個女同學都擠不過來了。

　　走進校園的時候，有個大點的男孩沖了過來。

　　沖秦小樹和趙青青大喊了一聲：「野種和絕戶搞對象啦！」

　　喊完就跑。

　　趙青青臉色一變。

　　秦小樹「嗖」地一聲就躥了出去。

　　趙青青大喊：「秦小樹！你給我回來！你不許打架！」

　　話音剛落，旁邊又躥出兩個小的來。

　　是秦小果和爾登。

　　他倆最近也天天在學校亂逛，蹲在一年級教室門口。

　　每個班都被他們蹲過一遍了。

　　秦小果已經選好等她上學了要去哪個班坐哪個位置了。

　　就選一年二班第二排靠窗戶的位置，那外頭有一棵桂花樹。

　　沒想到今天剛來蹲，就碰到哥哥跟人打架。

　　她趕緊奶聲奶氣地大喊：「哥！放著我來！我來嘛！」

　　聲音是嗲嗲的，可是……

　　兩個小身影縱身一躍就把那大孩子撲倒了。

　　爾登騎在人家背上，秦小果騎在人家肩膀上，還把人家的腦袋往雪地裡按。

　　「吃點雪洗洗你的臟嘴巴！」

　　說著就抓了一團雪硬是往人家嘴裡塞。

　　爾登在後面做騎馬狀，一邊顛一邊打人家屁股：「駕！駕！駕！」

　　秦小樹：「……」

　　趙青青嚇得趕緊去把秦小果和爾登都拉下來了。

　　那男孩都被欺負哭了。

　　趙青青綳著臉道：「你都是初中生了，別跟還沒上學的小孩計較。」

　　結果人家男孩哭著跑了。

　　秦小果沖趙青青做了個鬼臉，喊了一聲：「別告訴我媽媽！」

　　然後趕緊也拉著爾登跑了。

　　趙青青哭笑不得：「真是。」

　　秦小樹跑過來，看了她一眼：「你瞅瞅，你還是會笑的不是？」

　　趙青青瞬間就黑了臉，轉身走了。

　　秦小樹又追上去：「我到底哪兒惹你了，你倒是說啊！」

　　……

　　白玉是不知道自家孩子上個學上得這麼「熱熱鬧鬧」的。

　　她總算把賬盤清楚了。

　　拿了賬本給老趙看，她要往藥廠投十萬，往成衣廠投七萬，往運輸隊投五萬。

　　她還挺不好意思的。

　　老趙看見都驚呆了。

　　他對白玉道：「阿玉啊，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白玉正琢磨著怎麼說服他呢。

　　老趙道：「攢這些錢不容易，不能都拿出來給集體做貢獻啊。」

　　白玉：「……我沒關係的，反正這幾個行當，我都很看好。」

　　老趙就道：「你家是賣了祖傳的首飾才得了這些錢，結果你全投了，你老姑不說你？」

　　他倒是不擔心秦大山會說白玉，因為現在秦大山的家是白玉在當。

　　秦大山的工資都是白玉領的，他那個衣服兜掏個底朝天也掏不出一個鋼鏰。

　　就是擔心，她畢竟動了秦家的祖產，秦家老姑可能會不樂意。

　　這算來算去，二十多萬啊！

　　家家戶戶一輩子都掙錢不了這麼多錢的，她都掏出來了，人家不得說她是敗家娘們兒。

　　白玉愣了愣：「我跟老姑商量過的，老姑說我做主就行。」

　　老趙還有點不信：「你那個小腳老姑，這麼大方？」

　　秦含秀的名聲也是毀譽參半……

　　白玉哭笑不得：「當然啦，家裡沒有商量好，我也不敢這麼投。」

　　老趙就挺感動的，覺得她肯出錢，肯支持集體。

　　他道：「我回頭和家裡商量商量，出不了這麼多，多少也得向你看齊，要儘力才行。」

　　渾然沒意識到白玉是在吃股權。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她掏出了巨款真金白銀，而且是這邊少見的情況。

　　那這個事情就這麼敲定了，廠子什麼的都有基礎設施要建設。

　　白玉主要就去忙這個了。

　　同時她還要不停地寫材料給葛副縣長彙報。

　　廠子是合資的，弄起來沒那麼快。

　　但是曾大寶，他已經掏出自己老夫妻倆的存款，開始要當大隊第一個正經個體戶了。

　　白玉沒空陪他折騰，全都是秦小果陪他跑前跑後。

　　秦家屯的雪已經停了，秦大山帶隊持續清理道路，縣裡也派人來牽電纜。

　　曾大寶就領著秦小果一趟一趟地跑縣城，去參觀人家的飯店，順便買點飯店要用的東西。

　　經常就看見他趕著一輛騾子車，車上坐著小果和爾登兩個小孩，一路「嘿呀、嘿呀」地唱起歌來來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