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狠狠地瞪了李安國一眼。

　　她道：「是出去了。」

　　秦含秀急道：「你上哪兒去了啊？大晚上的？有事要跟老姑說，知道不？」

　　白玉覺得不對勁，也不知道李安國跟她說了什麼，她急成這樣。

　　但她還是先道：「老姑，我回頭跟你說，我這手頭還有事呢。」

　　花大娘這才想了起來，連忙道：「哎，是啊，大夥兒還等著分工具呢，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秦含秀急得還想攔，被花大娘輕輕格了一下。

　　「別耽誤了集體工作！」

　　口氣不大好。

　　白玉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但眼下她為了先脫身，隻匆匆跟著花大娘走了。

　　她扭頭看了一眼還站在自家門口的秦含秀，老太太有點可憐兮兮的。

　　白玉小聲道：「嬸，昨晚我老姑在你們家，給你們添麻煩了嗎？」

　　花大娘意識到自己剛才口氣不善，對白玉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兒，是我自己跟她不對付。」

　　「啊？」

　　花大娘怕她多想，就解釋道：「這麼說也不合適，含秀是個好人，我是惱她閨女。」

　　得，又是那個潑皮。

　　「這事兒我都聽好多人說過了。」白玉有些無奈。

　　花大娘忍不住提醒她：「反正你記住了，你老姑不管說什麼，跟你要什麼，你都別答應。面上過得去就行了，打著哈哈。」

　　有些人，不是說自己有什麼錯處，又或是心地不好，但就是害人啊！

　　白玉笑道：「嗯，我知道了。」

　　花大娘又補充：「你老姑啊，真的是可憐，但你不能可憐她，千萬記住了。」

　　說秦含秀可憐，她也是真可憐。

　　年輕的時候，就是十裡八村有名的大美人，比白玉現在也不差。

　　結果成了家還玩命補貼娘家，以至於在婆家名聲不好。

　　又生了個攪家精女兒，沒一天踏實日子過，把身邊的人包括秦家屯的舊友都得罪了個遍。

　　現在她以前玩命補貼的侄子出息了，她倒又享不到福了。

　　花大娘道：「你看她現在是一副樣子，但若是扯到她女兒的事情，她發起瘋來和現在可是兩個樣子。」

　　白玉道：「我聽大山說過，她以前罵他是『白眼狼』。」

　　「是啊，就是扯上她女兒了……」花大娘嘆氣。

　　白玉也不知道說什麼。

　　反正現在這個知書達理的小老太太，是真的看不出來能口出那樣的惡言。

　　她倆說著話，就到了分工具和記工分的地方。

　　因為來記工分的知青跑路了，秦家屯需要領工具的人全都滯留了。

　　此時就在外面怨聲載道的。

　　有人眼尖看到白玉，連忙喊道：「來了來了！果子娘來了！」

　　白玉連忙跑了過去，打開門，大喊：「一個一個來！排好隊！先領工具！」

　　「我今天要一頭牛。」

　　「我要兩個鋤頭。」

　　「……」

　　白玉一邊飛快地翻開記錄本，一邊喊：「別亂！越亂越慢！都排好隊！不然我反覆問浪費時間！」

　　花大娘一個頭兩個大。

　　她心想果子娘不能耗在這兒耗一整天啊！

　　一邊在心裡怒罵那個著急跑路的知青，一邊從屋裡擠了出去。

　　「嬸子！幫我看好我家小果啊！」白玉在百忙之中喊了一聲。

　　「放心吧！」

　　花大娘想要親自再去一趟知青點，再帶一個知青回來。

　　這種記工分的活最輕鬆，應該很多人想幹。

　　……

　　而此時，秦小果在趙家睡懶覺，醒了以後一臉懵逼。

　　主要是昨晚她太興奮了。

　　秦含秀是個寵孩子的，總是無條件地依著孩子。

　　秦小果要求她講故事，她就一直講一直講。

　　她倆都不知道幾點才睡著。

　　秦小果自己在炕上坐了一會兒，然後就感覺到空間裡多了很多東西……

　　而且都是好髒的東西！

　　她剛想伸手抓一個出來玩，秦含秀就推門進來了。

　　小果子手裡還抓著個杯子，嚇得立刻趴了回去，護著那杯子。

　　她不知道那是昂貴的元朝青花酒樽，就知道不能給人看見。

　　不過畢竟是小孩嘛，做事不那麼精細。

　　所以，秦含秀和李安國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撅在那，小屁股撅得老高……

　　「果果？」秦含秀柔聲呼喚。

　　秦小果沒動靜。

　　「這孩子，怎麼睡成這樣？」

　　秦含秀笑了一下，上前把她放平了。

　　秦小果全程沒動，蜷著就睡了。

　　「媽，您先歇歇」，李安國扶著秦含秀坐下了，「走那麼急，腳受不了的。」

　　秦含秀依言坐在了炕上，一邊揉膝蓋，一邊嘆氣。

　　「安國，要不咱先回去吧。」

　　主要是秦大山現在油鹽不進的，儼然還在生當年那件事的氣。

　　其實她也後悔了。

　　當時看見秦大山動手打了寶珠的時候，她還不知道狗出事了。

　　所以衝口而出罵了那些難聽的話……

　　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口氣也該過去了。

　　沒想到他新娶了媳婦，都沒跟媳婦說起自己這個老姑。

　　說真的，秦含秀挺傷心的。

　　李安國道：「媽，趕過來一趟不容易，總得把事兒辦了。」

　　聞言，秦含秀面上果然又露出了猶豫之色。

　　「而且，他可是老秦家唯一的男丁了，這娶新媳婦都沒跟您說……」

　　「果子娘看起來不錯」，秦含秀猶豫了一下，道，「而且寶珠懷著身子呢，我心裡也惦記。」

　　李安國也不好說自己不惦記媳婦。

　　但他總懷疑秦大山已經把東西拿走了……

　　他隻能咬了咬牙，道：「就幾天的功夫，您再瞧瞧啊。」

　　秦含秀愣了愣：「你為啥這麼說啊？」

　　李安國俯下身，在秦含秀耳邊把他打聽到的事情說了。

　　說的無非就是白玉之前回崗子嶺的事情，還有孩子也是莫名其妙帶回來的。

　　「……結婚三天就跑了，這娃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秦含秀：「！！！」

　　李安國小聲道：「媽，秦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啊。出了這種事，您怎麼跟爺爺交代？」

　　秦含秀嚇得又哭了起來：「是，是啊，以後我合眼了，咋去見祖宗啊……」

　　裝睡的秦小果頓時就氣壞了！

　　同時又傷心壞了！

　　難道她不是爹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