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想要他們老命的女兒,司老夫人心中僅存的那點慈愛早已煙消雲散。
不將她拒之門外,已經是她對她最大的限度了。
現如今哪裡還容得她在這裡耀武揚威的。
看了一眼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司老夫人隻覺一陣心寒。
都是自己親生的,闌兒的眼眸就沒有那麼多的小算計。
司文荷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憋得她滿臉通紅,卻不敢在司老夫人面前造次。
半晌後,她踢了一腳還躺在地上哀嚎的那個老嬤嬤呵斥道:「無用的奴才,誰許你在我娘親面前放肆的?
娘親身子剛才痊癒,需要靜養,就你耐不住性子說些亂七八糟的話語惹我娘親糟心。
給本王妃滾出去,這裡不用你伺候。」
那婆子隻覺五臟六腑都疼,但對上自家王妃陰寒的眼眸,忙止住嚎叫爬著出了院門。
要死了啊!
她一向跟在王妃身邊作威作福,沒想到今日竟是吃了這麼一個大虧!
趕走了那礙眼的老東西,司文荷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看似溫婉的笑容沖著司老夫人盈盈一拜。
「娘親,荷兒來看您了。」
待擡眸,那眸中還隱隱閃現著淚花。
「娘親身子可還覺得爽利?
若是有任何不舒服,還請告知荷兒。
荷兒一定侍奉左右,日日為娘親祈福。
這些年娘親不在,荷兒日日擔心,寢食難安。
現如今安然歸來,倒是讓荷兒安了心。」
嘖嘖,這話說得,讓老夫人想要直接讓她將財物吐出來的話語又咽了回去。
隻是擔心他們老兩口嗎?
怕是擔心他們回來會找她算賬吧?
她擡眸,眼前這個已步入中年的女兒總給她一種深深的陌生感。
以前那個圍著她跟她要糖吃的小女娃已經變得工於心計,那臉上的笑,也都是戴著的一層假面具,讓她看不透她的本心。
闌兒丟了的時候,她是她唯一的慰藉,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
可自從嫁進皇家,她回來娘家的次數不算少,但看著她的目光越來越嫌惡,但在人前卻哭天抹淚,為她抱怨老天不公,恨不能以身替她擔了這世間所有的苦痛,彷彿她所受的那些罪她比誰都難過。
可背著外人,這荷兒滿口不是逼著和她要財要物,就是逼迫司晉安站在大皇子那邊,支持大皇子上位。
即便後來老皇帝選了軒轅銳當太子,她心中那個想要母儀天下的念想一直都未曾消除過。
現如今看來,卻是越來越強烈。
在她眼裡,親情手足什麼的都是狗屁,她的目的,都是她的野心與大皇子的前程。
她會看著她被關進那小屋子裡,任由司利生一家人折辱而袖手旁觀。
她會聯合司利生一起,趁著她大腦混沌從她身上謀取財物。
她會幫著司利生結交權貴,妄圖進入權貴圈子而被權貴所認可,卻對自己丟失的親弟弟不聞不問。
想至此,老夫人垂下的眼眸裡掩去了一抹錐心之痛。
呵,這就是她疼愛到大的女兒啊。
「娘親......」
司文荷淚眼婆娑,總覺得眼前的娘親給她一種莫名的壓迫以及冷然。
她心底頓時揪緊。
難道娘親恢復了神智,記起了以前的事情!
可那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娘親這般計較作何?
她為自己的前程謀劃,作為娘親,她該支持她的做法才好啊,而不是冷眼旁觀她和大皇子被別的皇子打壓。
老夫人收回思緒,擺手淡笑道:「你能來看我,也算是有心了。
樂裳丫頭,吩咐人看座。」
「是,奶奶。」
樂裳挑眉,冷哼一聲,吩咐丫鬟在花架外放置了一張椅子。
「大皇妃請坐。
這花架下地方狹小,隻能委屈你坐在這邊了。」
司文荷......
那花架下極其寬敞,哪怕再坐十餘人都是不顯擁擠的,怎的就容不下自己!
她有些委屈地看向自家娘親,隻是老夫人神色淡淡,並未有親近自己的意思。
洛輕姝有些好笑地掃了一眼那打扮艷麗的司文荷。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仗著自己是大皇子妃的身份妄想在這太傅府作威作福,她怕是沒有睡醒吧?
爺爺奶奶再如何心善,寬以待人,總也不會對一個想要謀害自己性命的人一如既往地和顏悅色。
她的這個有著血緣關係的姑母,還真是有些愚蠢和自以為是。
司文荷很是不悅地看著自家娘親。
花架就搭在水榭旁邊,架下極大。
四周綠意盈盈,花團錦簇。
花架即可遮住艷陽的熾熱,又可盡情欣賞院內的美景,看著就很是愜意。
那些年,娘親即便是瘋癲,隻要是看見她,就會讓人給她送好吃的好玩的,隻是現在,娘親眼底的冷淡卻讓司文荷有些招架不住,心虛不已。
難道以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娘親知道了嗎?
「娘親,孩兒知錯了還不行嗎?你也知道我嫁進皇家開銷大,好多人好多事都需要去打點。
手頭緊張時便拿了一些府中的財物去走人情。
可是娘,我是你親生的孩兒,這些小物件你給了孩兒又如何?
難不成孩兒是撿來的,成日裡見不到娘親,連花點府中的銀子權利都沒有了?」
說著,司文荷還假裝用帕子抹了一把眼角。
「娘親,我可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孩子,你難道就這麼狠心,非要為了一點小事就這麼為難我......」
司老夫人被氣笑了。
「我為難你?你出去打聽打聽,全皇城乃至整個傲臨國,哪裡有嫁出去的閨女偷拿娘家的東西去貼補夫家之人?
荷兒,要不是你是我的女兒,我現下就可以將你打殺在當場!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知道錯了,可你的知錯,隻是忍一時屈辱換我心軟不去計較以前之事。
自家裡出事以來,你可有一次真心為我和你爹考慮過?
你所考慮的,永遠都是你的將來與地位。
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生的,那你可曾想過,那充滿血腥的夜晚為娘有多痛!
若不是我的孫女將我撿回家,我和你爹的命,都已經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