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程凜和姜寧坐著，厲澤禦則倚著沙發，挨著姜寧。

　　靜謐維持幾分鐘，程凜似是深思熟慮後，開口說：「上午那個事，姜望知道。我不想跟董方怡結婚，所以才跟他商量的。照片也是找人做的合成，隻是為了應付今天的訂婚宴。」

　　姜寧驚訝，側目擡頭看向厲澤禦。

　　他也有幾分詫異，但還是冷聲問：「他一個孩子可不懂那些，是不是你授意的？」

　　「阿禦，他都讀大學了，又豈會不知道人的感情分幾種。」

　　「好了，你倆別爭執了，我給望仔打電話。」

　　姜寧迅速撥通姜望的電話，等他到的時候，客廳的氣氛已經凝滯半個多小時。

　　厲澤禦白衣黑褲，擼著袖子，在院子裡給那些之前劉媽種下的花兒清理雜草。

　　姜寧在東南角的落地窗下，陪著大妞和二妞玩耍。

　　老遠瞧見姜望走來，經過院子跟厲澤禦打招呼，姜寧馬上去開門。

　　「姐。」

　　姜望知道找他幹什麼，羞怯地撓撓頭。

　　當看到客廳的程凜，他愣了一下。

　　程凜現在面對他，也是很慚愧。

　　厲澤禦從外面回來，手上還沾著水漬。

　　他去餐廳的長幾上，抽了幾張紙巾擦手。

　　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氣氛更為怪異。

　　「姜望，你姐和姐夫就是想知道，我做那件事是否徵求過你的意見，還是說威脅了你。」

　　程凜打破沉靜。

　　姜望看了姜寧，對著厲澤禦笑著解釋：「沒沒，誤會。我知道的，我也是不想程凜哥為難。畢竟，跟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結婚，那是一件多痛苦的事。」

　　話到最後，他笑不出來，微微低了頭。

　　姜寧斥責：「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

　　姜望再不敢說話，但默默地站在了程凜身邊。

　　「既然知道事情的原因，也不多耽誤，程凜把他送回學校。」

　　厲澤禦說完，上樓去了。

　　姜寧站在客廳，一句話不說。

　　程凜拍了拍姜望的肩膀，一起出了門。

　　「哥，訂婚沒成吧。」

　　路上，姜望問。

　　程凜面無表情，「沒成。」

　　「那成華街……」

　　姜望心裡七上八下。

　　「我爸不會言而無信。」

　　這話，程凜他自己都沒譜，也不過是寬慰姜望罷了。

　　將人送回電子科大，程凜驅車去了謝楚涵那裡。

　　她從離婚後，厲澤禦幫其奪了榮家的一些家產，被變賣後，在最繁華的街區開了一個鋪子，專賣一些小飾品。

　　她本人不常去，有雇的員工看店，自己則留在家裡繪畫。

　　謝楚涵畢業藝術學院，專業原畫師。

　　結婚後，一心撲在家庭上，丟了本心。

　　如今，孩子漸漸長大，她也清閑不少。

　　程凜敲門的時候，謝楚涵是意外的。

　　「今天不是你訂婚……」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了他嘴角被人打的痕迹。

　　沒等到程凜解釋，就被他上前一把擁住。

　　謝楚涵愣在原地，身形僵了僵。

　　長久的靜默，謝楚涵遲鈍出聲：「程，程凜你怎麼了？」

　　程凜不吭聲，反而抱的更緊。

　　謝楚涵有點呼吸困難，不得不掙脫開。

　　程凜踉蹌後退一步，再擡頭，滿眼都是傷。

　　「我訂婚失敗了。」

　　說著，他掀起嘴角，頹然一笑。

　　謝楚涵微微擰眉，話不多說，開門將他推了出去。

　　隔著一道鐵門，程凜站在門外，「小涵，我會等你。不管多久，我隻要你。」

　　撂下話，程凜走了。

　　謝楚涵打開門，任由冷風灌入，靜靜的不知佇立多久。

　　*

　　姜寧科四考完，是在一周後。

　　為了慶祝，她早早地回家，然後去超市買了很多食材。

　　第一次下廚，正經地做一次佳肴。

　　姜寧從下午就開始準備，厲澤禦回來的時候，餐桌已經擺了一半。

　　某人顧不上脫外套，隔著蓋子，傾身伸著鼻子聞。

　　姜寧系著圍裙，端著剛出鍋的紅燒排骨出來，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你怎麼比我還饞？」

　　厲澤禦寵溺道：「夫人第一次下廚，做的這麼正式，我自然要饞一饞。」

　　「那還不趕緊洗手吃飯？」

　　姜寧嗔他一眼，又進廚房。

　　厲澤禦脫外套，洗了手，進廚房，從後面擁住她。

　　姜寧正在炒菜，那笨拙的樣子，厲澤禦無奈又好笑，隻好接手炒菜。

　　天將黑，姜寧關了室內的燈，點了餐桌上的蠟燭。

　　紅酒佳肴，燭光晚餐，過於浪漫。

　　一人一邊，姜寧一樣樣揭蓋。

　　儘管光線昏暗，厲澤禦在看到每道菜的顏色，還是忍不住低頭偷笑。

　　但在姜寧坐下來，問他的時候，還是很認真地誇讚：「挺好的。畢竟第一次做，已經可以秒殺星級餐廳大廚。」

　　「你認真的？」

　　姜寧知道他捧殺自己，丟了個白眼。

　　端起紅酒，朝他揚了揚。

　　厲澤禦回應，也端起了紅酒。

　　放在桌邊的手機，閃了一下，一條簡訊跳了出來。

　　{我有你老婆和別的男人的視頻。}

　　厲澤禦抿了一口紅酒，放到一旁，點開屏幕。

　　見是陌生號碼，他並不想理會，誰知，對方又發來一條：九月二十一號下午，《落塵賦》劇組。

　　厲澤禦依然是淡淡掃了一眼，隨後他摁滅手機，將屏幕蓋了下去。

　　對面的姜寧見他有些心不在焉，笑著示意：「你嘗嘗那個排骨，我感覺還不錯。」

　　厲澤禦勾起嘴角，用筷子夾了一塊，咬了一口，滿意地點頭。

　　「還不錯，就是火候欠缺。」

　　「這個我當你是誇我了。」

　　姜寧開心。

　　她沒想到，活了二十多年，自己也是可以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

　　每樣菜都嘗了嘗，都感覺不錯，卻沒瞧見厲澤禦看她的眼神漸漸變了。.c

　　有時候，明明不在意的事，可你細細一琢磨，必定發現不對勁。

　　厲澤禦一開始是有些不屑陌生人的挑撥離間，但他想到姜寧有紀林染的簽名照。

　　那就證明她確實見過紀林染，至於是哪一天就另說。

　　晚飯後，厲澤禦洗碗。

　　姜寧在沙發上窩著看電視，手裡還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

　　厲澤禦遺忘在餐桌上的手機，一陣陣的嗡嗡聲，吵得姜寧沒法看電視，沖著廚房喊：「阿禦，你有電話。」

　　厲澤禦出來又進去，看到是方越打來的，關了廚房的門，點了接通鍵。

　　「怎麼樣？」

　　「沒有查到地址。」

　　方越遲疑一秒，問：「厲總，要不我讓他們再查？」

　　「不用了，或許是誰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