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歡而散。

　　姜寧卻開始擔心，厲澤禦耍賴。

　　所以，從進凱恩特，她就偷偷加了財務的微信，一上午都在打聽達興款項到賬的事。

　　財務到底是凱恩特的人，所以在第一時間就上報給了厲澤禦。

　　此時，他也派了方越調查了姜望的病情。

　　「換腎？」

　　「是的，厲總。」

　　方越說著，將一份從醫院調取的資料，遞到他手裡。

　　厲澤禦大緻看了一遍，最後定在了費用上。

　　——一百三拾伍萬元。

　　這麼高昂的費用，還是一次性付清。.

　　她拿來那麼多錢？

　　「讓財務催一催達興那筆款項。」

　　厲澤禦將資料合上，叮囑方越。

　　「好的厲總，我馬上去交代。」

　　方越頷首出去，厲澤禦沒再看那資料，從抽屜的煙盒摸出一根煙，來到落地窗前，點燃狠吸了一口。

　　白灰色煙霧，徐徐上升，拂過他的俊臉，若隱若現，意味不明。

　　姜寧在即將下班的時候，還沒有等到財務給她回消息，卻等來厲澤禦的信息：上來。

　　霸道又不容拒絕的兩個字。

　　姜寧微微蹙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想到早上在酒店不歡而散，她猶豫數秒，還是起身上樓。

　　恰好這個點下班，一出電梯，迎面過來幾名身穿制服套裝的女子。她們是總裁辦的秘書，負責凱恩特的所有交接任務。

　　自然也是知道姜寧是藍標的人。

　　擦肩而過時，彼此都相視一笑，打了招呼。

　　直到看到她們進了電梯，姜寧猛地鬆口氣，連腳步也變得輕盈。

　　站在厲澤禦辦公室的門前，擡手輕叩。

　　「進。」

　　得到允許，姜寧略有些不安地推門。

　　進來，又合上。

　　厲澤禦低著頭在辦公，她默默走近。

　　偌大的辦公室，靜謐的，令人壓抑。

　　不知過了多久，厲澤禦終於停了鼻尖，擡頭看她。

　　深邃的眼眸冰冷，疏淡。

　　強大的氣壓，導緻姜寧有些呼吸不暢。

　　他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冷漠地看著她。

　　「厲總找我有什麼事？」

　　姜寧忍不住，先開了腔。

　　厲澤禦依然不語，擡手拿起桌角放著的資料丟給她。

　　姜寧看到京都第一醫院幾個大字，渾身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凝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隻知打開文件時，指尖麻木都沒知覺。

　　看到是姜望的就診資料，她若無其事地合上。

　　「沒什麼要說的？」

　　「說什麼？」

　　這是她的家事，她覺得沒有必要跟一個隻想睡她的男人講。

　　「姜望，你弟弟的病。」

　　「你不是都知道了，再問有何意義。」

　　「一百多萬，一次付清，你哪來那麼多錢？」

　　「這是我的事，好像跟厲總沒有關係吧。」

　　「身為甲方，關心乙方員工也是應該。」

　　「厲總，你手伸太長了。」

　　姜寧此時，已經不顧什麼甲方乙方，她態度強硬，就是與厲澤禦杠上了。

　　他偷偷調查她，未經允許。

　　厲澤禦盯了她半晌，終是軟下聲：「姜寧，這些錢到底怎麼回事？你總不會跟霍明揚要的。」

　　後話，他的音色已然不對，同時也在害怕她說是。

　　那麼，他就會失望。

　　他們可以有交集，但是不能牽扯金錢，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霍明揚，他太了解。

　　他寧願姜寧一直恨霍明揚，也不想她們之間牽扯了別的因素。

　　「你想多了，我就是沿街乞討也不會要前男友的錢，我嫌臟。」

　　姜寧淡定說出，目光撇開。

　　她沒瞧見，厲澤禦那突然放鬆的心境。

　　「厲總，我可以走了嗎？」

　　彼此沉默半天，姜寧待不住了。

　　厲澤禦沒有說話，她當他同意，拿著資料欲出辦公室。

　　「達興的款項，在催著，今天可能就會到。」

　　臨到門口，他的聲音傳來，明顯輕鬆不少。

　　姜寧沒有回頭，隻『哦"了一聲。

　　進電梯，她靠著梯廂壁，拍了拍胸口。

　　下午三點鐘，厲澤禦給了轉了一筆錢，數額還不小。

　　姜寧首先想到的是達興的款項到了，正美滋滋想到中午的事，於是，給他回了消息：是達興的款項到了？

　　厲澤禦：嗯。

　　看到僅有的一個字，姜寧暗暗道了一個『耶！"

　　與此同時，頂層辦公室。

　　厲澤禦轉了錢，想到能解決她眼前的危機，莫名也跟著高興。

　　隻是好心情僅僅不過半個鐘頭。

　　方越進來，見他沒在看文件，而是盯著手機，嘴角含笑。

　　「厲總。」

　　「什麼事？」

　　厲澤禦連說話，都沒擡眼。

　　「我向你隱瞞了一件事，跟姜望繳費的人，是一名男子。」

　　方越一口氣說出，等著厲澤禦的發落。

　　他最近發現他的老闆，於先前變得不一樣了，竟然開始調查一個女人的私事，還會偶爾對著手機偷笑。

　　可這話說完，刷手機的人，嘴角的笑意僵住，俊臉也在剎那由晴轉陰。

　　關掉手機，丟到一旁，冷著臉看向方越。

　　「你說什麼？」

　　他在壓制著隨時爆發的情緒。

　　方越面無表情，再次重複：「是一名男子，給姜望繳的手術費。」

　　厲澤禦瞳孔放大，一點點下移。冷冽的面容，像在瞬間結了冰。

　　「你先出去吧。」

　　他沒有對方越發火，緩緩轉動椅子對向落地窗的方向。

　　方越沒有多做逗留，點了頭，踱步出去。

　　姜寧和姜望在父母去世後，就沒有什麼親人。

　　姜寧有個閨蜜，家裡也沒有那麼富裕，不會一下子給她拿那麼多錢。

　　霍明揚除外，他再想不出是誰。

　　靠著椅背，厲澤禦的腦海閃過第一次跟姜寧發生關係，她格外主動的樣子，心裡隱隱作疼。

　　她能在見了他第一眼後，便那麼大膽地與他上床。

　　那她會不會因為錢的原因，跟別的男人也……

　　厲澤禦不敢往壞處想，但一想到那麼大的數額，他住不住幻想，姜寧跟各種男人在床上的放蕩一面。

　　除了他，她還有別的男人！

　　晚上下班，姜寧準備先去超市買菜，然後給姜望燉湯，好好補一補身體。

　　計劃雖好，但總有人不想她樂意。

　　出公司，在路邊打車的時候，一輛黑色大奔緩緩停下。

　　車窗降下，淩冽的聲色傳來。

　　「上車。」

　　姜寧想到他下午給她轉的錢，便沒多想，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你送我去超市，我得先買菜。」

　　話一出，車子疾馳而去。

　　姜寧嚇了一跳，慌忙拽住旁邊的扶手。

　　「厲總，你開慢點。」

　　回頭那一眼，姜寧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