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到下班時間，既然大家都是看熱鬧，怎麼能少的了她。

　　姜寧收拾收拾，從步梯下去。

　　剛到一樓樓道，就聽到外面亂糟糟的。

　　她輕輕推門出去，湊到所有同事後面，隔著人縫就看到一樓大廳中央，顧靈與厲澤禦隔著幾米相對僵持。

　　厲澤禦不知說了什麼，顧靈捂著耳朵，拚命搖著頭。..

　　姜寧朝前靠了靠，隱約瞧見顧靈跟個花貓一般，原來是因為痛哭一場，導緻精心化的妝花了。

　　「都不上班了？！凱恩特不養閑人！」

　　厲澤禦突然轉身，環顧一圈，怒聲呵斥。

　　一時間，呼啦啦，所有人全都往電梯門擠。

　　一分鐘不到，前來看熱鬧的人，悉數散盡。

　　站在拐角的姜寧，一下暴露。

　　顧靈本來正捂著臉哭，餘光瞥見姜寧，憤恨地指著她。

　　恰在這時，姜寧淡定地從大廳經過。

　　「姜寧，都是因為你，禦哥哥才不要我的！」

　　「你胡說什麼。」

　　聽見厲澤禦的呵斥，姜寧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她不想參與這種豪門爭鬥中，她隻適合怕平平淡淡的生活。

　　打車離開，姜寧算是曠工，但是沒人記錄。

　　她先去了商場，特意去了水產區挑了一條鯽魚。

　　姜望過兩天回學校，他吃學校的飯，就沒那麼營養。

　　挑了魚，又買了一塊豆腐。

　　經過水果區，有人叫她。

　　「寧寧？」

　　姜寧回頭，先是驚訝，隨後驚喜。

　　「劉媽。」

　　故人見面，分外親切。

　　姜寧也顧不上買來的東西，轉身去抱了抱中年女人。

　　對方滿面和藹，將她垂在臉頰的頭髮別在耳後，「真是長大了，我都不敢認。」

　　「劉媽，自從我家出事，你走了之後，我就特別想你。」

　　說著，姜寧鼻子一酸，想要落淚。

　　女人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笑道：「劉媽也想你們。弟弟呢？」

　　「他在家，我就是來買點菜。」

　　「望仔該讀大學了吧？」

　　「還沒，讀高中。劉媽走後，又去了誰家？」

　　「現在陳家。」

　　「陳應惠？」

　　「你知道？」

　　「京都富商，我怎麼會不知道。」

　　兩人邊走邊說。

　　一直到結賬那邊。

　　彼此各結完，又在商場外的休息區坐會兒。

　　劉媽今年四十歲，消瘦，但特別的巧。

　　她是看著姜寧和姜望長大的，以前她們姐弟的衣服有不合適的，幾乎都是她給修改的。

　　「寧寧現在工作了，應該能護住自己和弟弟的生活了吧？」

　　「是。」

　　「唉。」

　　女人從見到姜寧，一雙目光就不曾離開過。

　　她像極了慈母看女，滿眼寵溺。

　　姜寧內心溫暖，卻又有些苦澀。

　　聽到劉媽嘆氣，以為她是在現在的東家過的不好。

　　於是，問：「陳家人，好伺候嗎？」

　　「還行。媳婦剛生了孩子，前幾天剛做了月子，不過有專人照顧，我隻管他們一家子的吃食。」

　　「那挺好。」

　　劉媽一直盯著她看，姜寧有些不自在。

　　「劉媽，你出門有沒有限制？」

　　以前，在姜家，她母親可是給限制，一次半個小時，買菜隻能到家附近的超市。

　　「沒有限制，不過，要看著點，以免過了做飯的時間。」

　　姜寧看了手機時間，剛要說話，劉媽握住了她的手腕。

　　「當年車禍那事，警察怎麼查的？」

　　突然的詢問，令姜寧有些錯愕。

　　「就……就是跟大貨車撞了，說是盲區，然後陪了一些錢。」

　　「確定是盲區？」

　　「是。」

　　她那會兒面臨畢業，當時還去現場看了。

　　父母的屍身，法醫的檢驗，她都清楚。

　　但眼下，劉媽質疑。

　　「劉媽，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姜寧問出，劉媽的老年機忽然響起了鈴聲：「叮鈴鈴。」

　　「我定的鬧鐘。」

　　她趕緊拿出手機，關了，但同時起身要走。

　　姜寧沒再問，送她下電梯，又去別的地方逛逛。

　　天擦黑，她回了華庭。

　　今天，厲澤禦應該不會來。

　　所以，她在燉魚的時候，加的水不多。

　　正忙活，姜望出現在身後，「姐，厲哥今天不來了嗎？」

　　姜寧沒好氣地說：「他又不是你什麼人，你對他那麼上心做什麼。」

　　姜望撓撓頭，有些無辜：「他不是做的飯好吃。」

　　姜寧回頭，瞥他一眼。

　　姜望無趣，轉身離開廚房。

　　飯做好，姜寧端上桌，沒了食慾。

　　她讓姜望先吃，自己則回了房間。

　　等出來，姜望似乎沒怎麼吃，還剩了大半。

　　姜寧勉強吃了一些，洗碗的時候，厲澤禦發來微信。

　　她沒看，倒是讓姜望瞟了去。

　　「姐，厲哥讓你早點睡，他今天不來了。」

　　姜寧拿著勺子出來，攆走了偷看微信的姜望。

　　她沒給回復，一直在想白天遇到劉媽的事，以及她突然質疑的問題。

　　從衣櫥的櫃子裡翻出以前的照片，姜寧眼睛酸澀，忍不住直掉眼淚。

　　父親以前做紡織業，生意越來越大，都是出口海外。

　　那時，宋昌河算是他的副手，但是自從父親車禍去世，宋家因為傷心轉了行當。

　　翻到父親與宋昌河的合照，姜寧手指不由得輕撫父親的臉頰。

　　看著照片，父親慈祥的笑容，姜寧心酸無比。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用手機將照片拍了一張發給宋暖。

　　那頭好半天，回了三字：不能看。

　　姜寧不太明白，以為宋暖吐槽她父親，就沒在意。

　　翻到自己和宋暖在大學的照片，本來陰霾的情緒，漸漸好轉。

　　再往後，還有很多照片，唯獨沒有厲澤禦的。

　　姜寧仔細又翻了一遍，連畢業照好像都少了他。

　　疑惑之下，姜寧問宋暖：厲澤禦當年出國是什麼時候走的？

　　宋暖：畢業前夕，不過後來，他回了領畢業證了。

　　姜寧：我怎麼不知道。

　　宋暖沒再回消息，她等了半天，將相冊合上，放回原處。

　　洗澡躺在床上，宋暖還是沒發一個字。

　　實在等不了，她先睡了。

　　殊不知，另一頭的宋暖，捧著手機打了字，又刪除，再打再刪，反反覆復，緊緊隻是：那段時間，你爸媽車禍，你一直在處理後事。

　　她怕勾起姜寧的傷心事，最後將手機丟在一旁，再沒有打上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