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不解，他為什麼那種眼神，未等她想明白，包間虛掩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在場的人同時扭頭，姜寧怔住。

　　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尷尬的境地。

　　眼前之人是顧靈，她也穿著一身紫砂連衣裙，隻不過，個子小，特意穿了一雙十公分的高跟涼鞋。

　　然而，令人意外的，她竟然直直走向程凜，而不是厲澤禦。

　　或許是連郁池也沒想到，她會過來。

　　整個人的表情，不亞於姜寧的驚訝。

　　一直到人坐下，房間的氣氛還處於一個失壓的狀態，令人窒息。

　　姜寧餘光看厲澤禦，他端正坐著，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禦哥哥，好久不見。」

　　顧靈淺淺一笑，與厲澤禦打招呼，自動忽略姜寧。

　　厲澤禦隻是冷眼瞧著，並未回應。

　　如此，姜寧內心安慰不少。

　　可見，他也並不知道顧靈會來。

　　服務生上餐，又遞上了紅酒。

　　姜寧看著面前餐盤裡的牛排，遲遲沒有拿起刀叉。

　　厲澤禦從旁小聲提醒：「放冷了，你可能會覺得腥。」

　　姜寧並沒有很喜歡吃牛排，尤其還是半生不熟的樣子。

　　好在，今天的牛排，是純熟的，肉質酥軟，利於嚼咽。

　　姜寧切開一塊慢慢放進嘴裡，擡眼對上正用鄙夷目光瞧她的顧靈。

　　四目相對，她馬上換上一副清純白蓮花的笑容：「姜小姐以前應該不經常吃西餐吧？我聽說，姜小姐是藍標的優秀員工，薪酬挺高的，但無奈有個患病的弟弟。」

　　「咳！」

　　郁池忽然捂嘴，輕咳了一聲。

　　單眼皮微瞌著，眼珠卻是亂轉。

　　他搞不懂程凜為何會叫了顧靈，他也沒見程凜有經常跟顧靈在一起玩。

　　兩人當年，也隻是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一個學校，算是高低級的校友。

　　如今，這場飯局，儼然就像鴻門宴。.

　　赴宴的人，本該是姜寧，卻是三級反轉，成了顧靈。

　　「幹嘛呢。」

　　蘇月沒搞清狀況，以為他是被嗆到了，還關心地給他倒了一杯水。

　　程凜更是腹黑，把人請來了，也就不管了。

　　一直低頭吃著自己的，壓根沒有貼心地照顧一下。

　　姜寧沒有因為顧靈的挑釁從而一蹶不振，反而落落大方地主動夾自己喜歡的餐食，有時候，還厲澤禦故意加愛吃的。

　　這些舉動，赤裸裸地在反挑釁。

　　郁池和蘇月都看呆了，隻有顧靈明白怎麼回事，可當著大家的面，她也沒敢表現出來，依然保持著世家千金的大度架勢。

　　「禦哥哥，我以前最喜歡吃蟹黃醬，是不是你幫我點的？」

　　看到姜寧用烙餅蘸醬，顧靈耐不住甜甜地問。

　　厲澤禦低著眼皮，夾了面前碗碟裡的鵝肝，細嚼慢咽。

　　「所有餐食都是程凜點的，你喜歡吃就多次點。」

　　大口嚼著，還不忘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顧靈尷尬，掃了餐桌上的食物，忽然沒了食慾。

　　旁邊一直悶聲不吭的程凜，終於停下來，朝她問：「抱歉，知道顧小姐不挑食，所以就沒有提前詢問你的意見。」

　　「沒關係，咱們是朋友，不分彼此。」

　　聽到顧靈說朋友，厲澤禦特意擡了一下眼，神情高深莫測。

　　姜寧一下成了吃瓜群眾，綳著的心弦漸漸放鬆。

　　但是下一秒，顧靈又把問題甩給她了。

　　「本來我以為請吃飯，就禦哥哥咱們自己人的，沒想到還有外人啊。」

　　姜寧沒有自行代入那個外人，因為還有蘇月。

　　顧靈先前是不認識蘇月的。

　　「這兒沒有外人。」

　　郁池冷不丁地插嘴，一下將氣氛帶到更尷尬的一步。

　　包間短暫冷卻，姜寧忽然想到什麼，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起對著程凜，鄭重其事地說：「程先生，謝謝你給我弟弟輸血，我敬你一杯。」

　　程凜先是一怔，忙也給自己倒了杯酒。

　　兩人碰杯的時候，姜寧特意睨了顧靈一眼，她此刻的神情比吃了屎還難受。

　　一頓飯，有人難受有人歡喜。

　　結束的時候，姜寧腦袋暈乎乎的。

　　「姜寧，你弟好點了沒？」

　　從餐廳出來，郁池問了一句。

　　厲澤禦當著顧靈的面，在攙扶著她，行為格外的親密。

　　「好多了，今天一天都在家裡休息。」

　　「改天，我找他打遊戲，他還想以後進隊訓練呢。」

　　「那不行，高中生。」

　　姜寧拒絕的乾脆，整個身子貼在厲澤禦懷裡。

　　顧靈走在後面，身邊跟著程凜。

　　他瘦瘦高高，雙手持兜，神情淡漠。

　　看到前面的人說說笑笑，沒有絲毫反應。

　　「程凜，能陪我喝一杯嗎？」

　　「抱歉，館裡還有隊員在訓練，我得回去盯著。」

　　「哼，連你也這樣，你們男人都這麼無情。」

　　顧靈落隊，在原地直跺腳。

　　程凜不慣著她，走到郁池車前，拉開門坐了進去。

　　厲澤禦跟姜寧都喝了酒，也不能開車。

　　可一輛車又坐不下，郁池跟蘇月換個眼神。

　　蘇月送厲澤禦和姜寧，而他載著程凜送顧靈。

　　「顧小姐，走吧？」

　　「禦哥哥。」

　　顧靈不給眼神，朝厲澤禦的車跑去。

　　最終愣是擠到了副駕駛。

　　蘇月有點為難，但人已經上來，也不好再攆下去。

　　她朝後座看一眼，姜寧歪在厲澤禦身上，閉著眼睛。

　　厲澤禦摟著她，斂著眉，不知在想什麼。

　　顧靈喝了一點酒，不知是醉了還是故意耍大小姐脾氣，但好在並沒有攻擊無辜的人。

　　「顧小姐，我要送你到哪兒？」

　　「先送那個女人。」

　　蘇月無奈，啟動車子前，開始打開車窗，看向外面還等著的郁池。

　　他走過來給她說了一個地址，蘇月啟動車子駛離這裡。

　　路上，顧靈從後視鏡看向後面，放在腿上的手指緊緊攥成拳頭。

　　蘇月餘光瞥見，一路上高度集中。

　　「顧小姐，到了。」

　　「誰讓你帶我來這兒了！」

　　顧靈朝外面瞧了一眼，怒火中燒，沖著蘇月大喊大叫。

　　後座的人，忽然擡腳踹了副駕駛的座椅。

　　顧靈身子猛地向前沖了一下，頓時，眼淚嘩嘩。

　　「禦哥哥……」

　　「滾下去！」

　　厲澤禦壓著聲音，低且沉。

　　同時，他是捂著姜寧的耳朵，生怕吵到她似的。

　　逼仄的車廂內，顧靈看不太清後面的情況，儘管很不甘心，但她不敢再待著，隻能推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