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可真是造孽呀，這個月的第三個人了吧？」
「誰說不是呢？不管怎麼說都是一條命，這陳家小少爺呀，真是草菅人命喲！」
「那些把孩子賣給陳家當下人的人家也是真的狠心，怎麼說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哎喲，這可說不準，這日子過不下去也隻能賣兒賣女了。」
「可就算要賣，好歹找個良善的人家賣呀！你看看這陳家做的都是什麼事？」
……
幾人說話的聲音特別小，還是趙歡玉刻意靠近了些才聽清楚。
她把背簍放下歇歇腳，然後從空間裡掏出一把瓜子嗑著，加入了幾個婦人討論的行列。
「幾位嬸子，陳家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呀？能給我說說嗎？怪好奇的！」
幾個婦人挺好奇她一個小姑娘竟然這麼愛湊熱鬧，又看見她遞過來那把瓜子，下意識的就伸手接了過去。
於是，趙歡玉輕輕鬆鬆就把陳家的事情了解了個遍。
這陳家在鎮上也算是殷實人家了，府中還有幾個下人在伺候，陳聰夫妻倆一把年紀，卻隻有一個兒子，從小養得很是驕縱，對待府中下人更是沒輕沒重，一個不高興就往死裡打，打傷打殘的不在少數，直接沒了命的也很多。
就比如剛剛被擡出去那個，已經是這個月裡，死在陳家小少爺手裡的第三個人了。
趙歡玉忍不住咂舌：「官府都不管的嗎？」
「哎喲，這有什麼好管的？這些被賣進陳家的孩子都是直接賣了身契的，進了陳家那就是陳家的下人，生死都掌握在陳家人的手裡，官府也是管不了的！」
婦人一邊嗑瓜子，一邊噼裡啪啦地說著，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們才隻能站在這裡看看熱鬧，不然有人這麼草菅人命，肯定要去報官的。
趙歡玉這才反應過來，在這個時代買賣人口是合法的。
這是一個人分三六九等，吃人不吐骨頭的時代。
正感慨著，陳家的大門又打開了，出來一個老者，在不遠處的牆上貼了一張告示，等那老者回去之後，趙歡玉才隨著幾個婦人一起湊過去看。
竟然是招小廝的告示，而且這次特意註明是清白人家的孩子，不需要賣身契，並且每個月二兩銀子月錢。
「姑娘這上面寫的什麼？你看得懂嗎？」
一個婦人轉頭看著趙歡玉，眼中滿是好奇，不知道這陳家又要作什麼妖蛾子。
趙歡玉就把告示上面的內容念了念，換來婦人們一陣吐槽聲。
「一個月打死三個人，這換了誰敢來呀？」
「就是，這工錢給的高，也要看那人有沒有命拿呀！嘖嘖嘖，真不知道這陳家是怎麼想的！」
「這一次不要賣身契的，估計也是那陳家兩口子擔心再把人給打死了吧，不賣身契應該能讓陳家那小少爺有所收斂。」
……
吃瓜吃的差不多，趙歡玉就背著背簍離開了，她心裡已經有了個計劃。
到了醉仙樓，趙歡玉直接把麵包糠給了徐遠，然後是戚掌櫃來給她付的錢。
趙歡玉都算是自己人了，戚掌櫃並沒有多顧及到她，而是去招呼別的客人，最近炸雞賣得火熱，他收錢收到手抽筋，實在是忙不過來。
倒是徐遠這小夥計不錯，每次趙歡玉來都把人招呼得很周到，趙歡玉背著那麼多東西走了一大段路，累得不行，他去給趙歡玉沏了一壺茶。
趙歡玉看著座無虛席的酒樓，心情也不是一般的好，這些人的花銷，她也都是有分紅的。
「你們東家回縣城了？」
要是段闊的話，徐遠早就招呼著她上二樓了，現在卻完全沒有把她往上帶的意思。
「趙姑娘真是聰明，我們東家確實回城裡去了，聽說東家的父親病倒了，挺嚴重的，東家回去侍疾。」
趙歡玉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家裡不缺什麼東西，她也沒在街上亂逛，直接往家去，卻在路口看到萬柱的牛車還等在那裡。
「柱叔你還在呀？」
趙歡玉還真沒想到，萬柱會特意等著她，雖然她隻是來送麵包糠，並沒有其他事情，但之前跟那幾個婦人吃瓜的時候，耽誤了不少時間，萬柱早該回家的。
「嗯，上車吧。」
其實萬柱想的很簡單，畢竟收了趙歡玉十文錢，等她一起回去是應該的。
萬柱一向話少，兩人一路上都沒有什麼交流，到了村裡，趙歡玉道了謝就往家跑，在家門口碰到了張嬸子。
張嬸子手裡擡著一盆衣裳，一路罵罵咧咧的走過來。
「嬸子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還能有誰？萬大壯他娘唄！自己兒子不成器，還見不得別人好，真是晦氣！」
張嬸子狠狠地呸了一口，顯然是覺得噁心。
趙歡玉卻捕捉到一個重要信息，萬大壯他娘在河邊，這就好辦了。
安慰了張嬸子兩句，趙歡玉就噔噔往家裡跑，放下背簍，都顧不上跟丁老頭吵嘴，收了一盆臟衣裳，就往河邊去。
萬大壯他娘果然在河邊，此時正跟幾個婦人有說有笑，張嬸子的事情並沒能影響她的心情。
「喲，這可真是不多見，你這丫頭難得勤快一次呀！」
萬大壯他娘李氏一看到趙歡玉就陰陽怪氣的說話，趙歡玉也不介意，嘿嘿笑了笑，在一個話多的婦人旁邊蹲下一起洗。
那婦人果然沒讓她失望，這才剛蹲下呢，就迫不及待的跟她說話：「小玉，這是剛從鎮上回來呢？」
「是啊，嬸子，家裡做了些東西，拿去鎮上換錢。」
她天真的笑了笑，很是單純無邪。
「你都做了什麼好東西呀？說給嬸子聽聽唄！」
聽到能掙錢，婦人明顯來了興趣，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
「害，就是烙了幾個餅而已，不值幾個錢。我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掙什麼錢呀！我還在想我要是個小子就好了，今天鎮上一戶有錢人家的少爺招小廝，一個月給二兩銀子月錢呢！我要是個小子肯定就去試試了！」
說這話的時候，趙歡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看上去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