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猶豫了好一陣,還是沒決定好到底應該怎麼辦。
她也想做個健康的人,但是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被隔開肚皮還能活,她想象不到那樣的畫面。
趙歡玉也不催促,反正現在沒什麼事,她和段闊坐下來喝茶。
不過這兩口子猶豫的時間有些過於長了,趙歡玉都已經跟段闊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了,那兩口子還是一臉愁容的猶豫著。
趙歡玉跟段闊對視一眼,有些無語地說道:「其實這病還挺好治的,隻是大家都害怕開膛破肚,所以才會這麼糾結。」
正說著,楊夫人就說道:「趙小大夫,隻要開膛破肚我就一定能活嗎?」
說完,兩口子皆是期待地看著趙歡玉,希望她能說出肯定的話。
趙歡玉卻是說道:「肯定的話我是不能亂說的,現在還不確定那個肉瘤是不是良性的,要是良性,那就能活,要是惡化了,那估計是有些困難,不過我會盡量讓病人少受些苦。」
當醫生的,誰都不敢給病人打包票,這是誰都說不準的。
就算是技術先進的現代,也還有各種各樣的絕症,更別說這是技術落後的古代。
夫妻倆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尤其是楊夫人,感覺整個人都洩了氣一樣,
趙歡玉想了想還是說道:「楊夫人,事情是這樣的,要是取出來,你也不用一直肚子疼,且不取出來隻會更危險,病變的危險更大。」
身為大夫,她能做的就是給病人最合適的建議,至於到底要不要治療,那還是看病人自己的選擇,畢竟這確實挺駭人的。
夫妻倆又是一副難為情的表情,楊夫人已經哭了起來,楊奎一直在小聲地安慰。
沒過多久,下人來稟報:「老爺夫人,少爺回來了。」
「快讓他過來,這麼大的事情,讓他幫忙做個決定。」
楊奎直接就想把壓力甩給兒子,這決定實在是太難做了。
下人應了一聲,立刻去叫人來。
沒一會兒,楊家少爺就來了,趙歡玉看了一眼,走路一顛一顛的,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不過也不能以貌取人,趙歡玉很快撇開目光。
倒是楊紳的目光從一進來就完全黏在趙歡玉身上,趙歡玉不想發現都不行。
縣城裡竟然會有這麼標誌的小娘子,他竟然現在才知道!
他甚至還舔了舔嘴角,生怕口水流出來。
眾人都在為楊夫人的事情擔心,除了趙歡玉,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爹,找我有什麼事?」
他恢復正常,看上去倒像是個人來,但趙歡玉因為剛剛對他那眼神的不喜,到現在心情都不是很美妙。
「這位是趙小大夫,她說你娘的病能治,就是有些麻煩,你來幫你娘做個決定。」
楊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一些,楊紳卻不以為意:「能治就治唄!之前不是一直找大夫嗎?這好不容易找到了為何不治?這位姑娘竟然是大夫?我還以為是段兄的紅顏知己呢。」
段闊一聽這話,急忙說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趙姑娘可是定了親的!」
他緊張地看著楊紳,這人真是不會說話,要是被那位大人聽見,可不得拔了他的皮?
趙歡玉看著他這求生欲極強的樣子,隻覺得好笑,段闊對季鳴軒的敬畏,真是刻在了骨子裡。
段闊也不想啊,但那是活閻羅啊!
但是楊紳卻是滿不在意的樣子,他才不管是不是定了親,反正他看上這個小娘子,且不是段闊的女人,那他就惹得起。
在這縣城中,除了段闊,就沒有他不敢得罪的人。
楊奎還在為妻子的事情擔心,對兒子說道:「趙小大夫說你娘肚子疼是因為肚子裡長了個肉瘤,要是想治病,就要開膛破肚把肉瘤取出來才行,且還不能保證到底能不能治癒。」
楊紳當即就不高興了,說道:「這治病哪有開膛破肚的說法?趙小大夫,你身為大夫可不能這樣坑騙人啊!那人開膛破肚了還能活嗎?」
趙歡玉實在不能忍受楊紳一邊色眯眯地看著她,一邊說著質疑她的話。
要不是看在這楊夫人兩口子還算不錯,且又是段闊帶她過來的份上,她肯定扭頭就走了。
趙歡玉有些無語,說道:「這就是你認知上的錯誤了,你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過這樣的病例。自己目光短淺就不要多說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要是對上楊家兩口子,她是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麼絕,但對於楊紳就完全不用留面子了。
她就是想懟他。
本以為楊紳會生氣的,沒想到他更加興奮了。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趙歡玉,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小娘子看上去就是文文靜靜的樣子,沒想到嘴這麼伶俐,這倒是完全勾起他的興趣了。
「你說你能治,那你有什麼辦法能證明自己嗎?」
趙歡玉搖頭:「我不需要證明自己,我是被你家請來治病的,不是我求著給你家治病,你們要是不相信我,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趙歡玉已經有些生氣了,甚至想轉身就走,但是看在段闊的面子上還是留了下來。
楊奎也感覺到她生氣,急忙說道:「趙小大夫,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肯定是想治病的,也相信你的本事,但是這開膛破肚的事情,確實是第一次聽說,實在是有些害怕,還請你見諒。」
趙歡玉說道:「我能理解你們的糾結和擔心,所以給你們考慮的時間,但是楊少爺這麼跟我說話,不覺得這是對我的不尊重嗎?」
「是是是!逆子,還不趕緊給趙小大夫道歉,我就不該讓你過來,你給我滾出去!」
楊奎也沒有想到兒子過來是添亂的,一時間有些生氣。
楊紳還真就弔兒郎當地走過來跟趙歡玉說了聲對不起,然後趁其他人不注意,對她眨眨眼,這才離開。
趙歡玉頓時覺得自己就像是吃了幾十隻蒼蠅一樣噁心,不過看在楊奎態度還算好的份上也就算了。
楊紳走了之後,趙歡玉又說道:「算了,今天就給你們商量的時間吧,你們要是考慮好了,我明天再過來,今天我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說著,看了段闊一眼,這就準備回去了。
段闊立刻起身跟著一起出去,還一邊著急的解釋:「楊紳就是個紈絝子弟,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大不了明天把他找出來打他一頓。」
趙歡玉小聲說道:「可能等不到明天了。」
她聲音很小,段闊根本沒聽清楚,追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逛逛,給家人買些東西。」
趙歡玉開口趕人,有些事情,段闊在這裡還不太好辦。
段闊有些不解,之前自己也陪著她逛過好幾條街,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隨後他又安慰自己,可能是因為趙歡玉已經定了親,所以還要跟他保持距離,這也是應該的。
「那行,我先回去,要不讓吳貴跟著你提東西?」
「不用不用,我不買什麼大件物品。」
看趙歡玉堅持,段闊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點點頭說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段闊跟吳貴走了之後,趙歡玉故意慢吞吞地走著,她能夠感覺得到後面有腳步聲,聲音很小,卻還是被她注意到了。
應該說,從一開始她就猜到那位楊少爺想做什麼。
她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還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走,故意給楊少爺創造機會。
走到一條死胡同,身後的腳步聲也停了。
趙歡玉呼出一口濁氣,輕聲說道:「出來吧,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哈哈哈,趙姑娘真是厲害呀,我都已經這麼小心了,你還是能發現。不過你既然都發現了,還故意往這裡走,難不成是在給我製造機會?看來你對本少爺也是一見鍾情啊!」
楊紳色眯眯地笑著,朝趙歡玉慢慢地走過來。
現在是在死胡同裡,他並不著急,慢慢來才更有趣味。
趙歡玉忍住想吐的衝動,笑著問他:「看來楊少也對自己的認知真的是有問題,說這話的時候能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長什麼樣子嗎?」
楊紳其實長得還行,平日裡對自己的長相也是很有自信,身邊的人一個個捧著他,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長得醜。
他有些生氣,但是看見趙歡玉那張如玉的面龐,氣瞬間就消了,他覺得趙歡玉說得沒錯,跟她比起來自己確實是有些醜了。
「聽說你定親了,是哪家的公子?他要是知道你在這裡跟我約會,會不會生氣?」
他故意賤兮兮地笑著,伸手要去拉趙歡玉的手,結果被趙歡玉躲開,並且迅速給了他一巴掌。
「楊紳,要不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趙歡玉冷著臉警告,但楊紳卻並不當回事,笑道:「你都主動約我來這裡了,還說這種話做什麼?我知道你就是想嚇唬我,你們當大夫的都這麼可愛嗎?」
「可愛?」
趙歡玉都要被氣笑了,接著說道:「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可愛。」
她拍了拍手,兩個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擋在趙歡玉的面前。
這兩人出現得太快,楊紳根本就沒看到他們到底是怎麼出來的,一時間有些傻眼。
「趙姑娘……」
她剛開了口,趙歡玉就說道:「給我打,隻要留一口氣在就好。」
兩個黑衣人領命,二話不說就對著楊紳出手。
楊生這才意識到要跑,但已經來不及了。
如鐵般的拳頭落在身上,他被打得嗷嗷叫,想逃卻無處可逃。
他躺在地上,絕望地抱著腦袋,一邊哭一邊求饒:「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快放開我!」
「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我也沒對你做什麼事!」
「噗!」
一口熱血噴灑在地上,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再然後他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視線開始模糊,腦袋開始空白,甚至被打的地方都開始變得麻木。
趙歡玉看著在地上宛如死狗的楊紳,終於感覺呼吸順暢了。
「行了,走吧。」
趙歡玉往外面走,兩個黑衣人也收了手,瞬間消失。
巷子裡就隻剩下楊紳一個人,但他此時已經暈死了過去,根本不知道趙歡玉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
趙歡玉心情舒坦的去逛了街,買了些小玩意兒,這才回了段家。
這次住在段家的經歷還算不錯,至少那母女三人沒有再給她添麻煩。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楊家終於來人了,段闊又帶著趙歡玉去一趟。
在路上段闊跟她解釋:「楊老爺一家人還是不錯的,就是楊紳長歪了點,一會兒他要是再敢對你出言不遜,我就教訓他。」
昨天的事他一直記在心上的,知道趙歡玉在楊紳那裡受了委屈,之後一定要找機會好好收拾他一頓。
誰知趙歡玉卻大方地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都過去了。」
段闊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明明昨天出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難不成睡了一覺就想通了?
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畢竟趙歡玉也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
但很快就到楊家了,他還是忍住了沒問。
今天還是由一個小廝帶著他們去後院,再有一個小丫鬟帶領他們進去。
不過這次楊老爺和楊夫人卻並沒有在會客廳裡等他們,小丫鬟有些抱歉地說道:「兩位請稍等,我家老爺和夫人在少爺的院子裡,奴婢這就去叫。」
段闊看了趙歡玉一眼,見她好像還挺高興,就沒有多說什麼。
小丫鬟立刻去叫人,段闊吐槽道:「這楊紳一天天不靠譜,他娘都病成這樣了,還要為他的事操心……」
沒等他說完,趙歡玉就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對著他說道:「你想不想知道他怎麼樣了?」
「怎麼,你知道?」
趙歡玉沒有回答,卻是得意地挑了挑眉頭。
段闊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急忙小聲地問道:「你對他做什麼了?」
「也沒做什麼,就是小小的懲罰了一下,讓他知道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說到這裡,她勾了勾嘴角,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