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真是……」

　　賀老爺子牙齦都要咬碎了，指著兩個人就要罵出聲，偏倆人對視一眼，像個鵪鶉一樣縮著脖子坐著，讓他想罵都罵不出來。

　　「爺爺，您當初自己都說了，東西都留給我老婆，這會兒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賀旭一臉的混不吝，看得老爺子想給他抽兩巴掌。

　　幾個房子要不了幾個錢，老爺子並沒有多在意。

　　他叫來賀旭夫婦是有另一件事要交代。

　　「祖宅那邊，你們找個時間過去看看，修繕一下，以後過年可以祭祖了，也好讓家裡的人去拜一拜。」

　　賀旭應下。

　　他請了半個月的假，帶著沈棠和賀執開車去了一趟祖宅。

　　他們的祖宅在鄉下，村子以賀姓命名，村長是賀旭沒出五服的一位遠親伯伯。

　　兩家平日裡聯繫是有的，賀村長的兒子也在軍中，還是老爺子托的關係。

　　村長得到賀旭要過來的消息，連夜讓自己老婆收拾了乾淨的房間出來，自己和小兒子老早坐車到了縣城接人。

　　開著拖拉機在外面等待的人曬的不行，見村長走來走去，吐槽了幾句：「來的又不是老首長，這大熱天的您親自來接，也太丟您長輩的臉面了。」

　　「你閉嘴，就算不是老首長，這位也是大首長了，我都沒說熱，你說什麼熱不熱的。」村長瞪了他一眼，又自顧自的前面大路看去。

　　開拖拉機的小混混翻了個白眼：「切，我們賀家村也算對得住他們了，要不是我們，田奶奶還不知道在哪呢。」

　　賀家村雖然祖輩上與賀老爺子有些親戚關係，但賀老爺子他們那一脈有錢的很，以前都是在省城裡生活的，他們隻能算窮親戚。

　　窮親戚上門打秋風都打不著，更何況戰亂年代後，他們與賀老爺子那一脈都失去了聯繫，那是一點福都沒有沾到。

　　後來田老太太與賀老爺子走散，田老太太娘家都死絕了，無奈之下來到了賀家村，要不是依靠他們的庇佑，老爺子那幾個孩子能保的住？

　　賀二柱是真覺得他們賀家村對得住賀老首長一家了。

　　可賀家發達之後，從來沒有來過賀家村。

　　隻不過賀家村後來的待遇確實好了很多，村子裡有不少人因為曾經照顧過田老太太而得到了報酬，有些甚至還去了縣城裡當工人。

　　賀二柱出生的晚，等他初中畢業後什麼工作都沒有了，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別說了，人來了。」賀村長的兒子賀祖瞧見一輛軍車駛來，從拖拉機上跳了下來。

　　「乖乖，這車子也太威風了嘞！」賀二柱驚嘆道。

　　軍車停在縣城開往村子的路口，賀旭打開門走下來，他小時候見過賀家村村長，看到他頓時露出一個笑容：「賀伯伯，這天熱的很，你怎麼親自來了？」

　　賀村長見賀旭長的儀錶堂堂，黝黑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這不是怕你們找不到路嗎？這條路岔口太多，我在這裡接你們也省點時間。」

　　沈棠抱著孩子走了下來，她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長裙，眉眼精緻，長發如墨綁成一條辮子松懶的垂在一側，懷裡的孩子像個精緻的小仙童，與滿地黃土的路口格格不入，引的附近路過的人頻頻相看。

　　「乖乖，這也太漂亮了。」賀二柱推了推看得滿眼驚艷的賀祖：「是不是？」

　　賀祖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姑娘，村子裡那些知青都比不了半點，好在他早就娶了老婆，不然半天都回不過神。

　　「這是你堂弟賀祖，賀旭，老首長的孫子。」賀村長介紹了人。

　　賀旭伸出手跟他一握，打完招呼後才跟沈棠介紹了人。

　　」你小子當真娶了漂亮老婆，走，伯伯帶你進村。「天太熱，賀村長寒暄的話沒說幾句，讓三人跟在他們後面進村。

　　賀旭覺得村長一把年紀了也不容易，讓他坐自己的車走。

　　村長笑呵呵的坐上他的車，粗黑的手都不敢摸那窗戶，窘迫的跟他說著村裡的人情況。

　　賀家村得了老首長的照顧，過的可比其他村好多了。

　　尤其是六零年的時候，那時候天災人禍，村裡的人都快餓死了，還是賀老首長派人送了糧食過來，救了一村子的人。

　　說到最後，賀村長眼淚破損的感謝賀老爺子，他家那個大兒子如今已經是團長，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小兒子也在國營飯店上班，他們家是村子裡唯一用紅磚房起的，幾個孫子打打鬧鬧，日子幸福得不得了。

　　賀旭聽著，偶爾也會應兩句。

　　到了村子，賀家村已經有不少人圍在村口觀望。

　　賀旭扶著賀村長下了車，幾個膽大的孩子湊上來往車裡面看。

　　賀執有點害羞躲在媽媽懷裡。

　　沈棠笑他膽小：「之前是誰說要跟媽媽過來玩的？」

　　賀執哼哼唧唧道：「那、那媽媽你讓他們離我遠點嘛，我今天穿的可好看了，不能被人像看大猩猩一樣看。」

　　沈棠忍俊不禁：「賀旭，過來抱你兒子。」

　　賀旭縮好車子，過來抱起小傢夥：「你呀你，以前不是膽子很大嗎？」

　　賀執趴在爸爸的肩膀上，看著幾個小臟孩子跟在他後面，想起媽媽的話，朝他們露出一個微笑。

　　幾個孩子頭一次看到賀執這麼漂亮的小孩。

　　見他笑了，忍不住奶聲奶氣問：「你誰呀，來我們村子幹嘛呀？」

　　賀執：「我跟我爸爸來的。」

　　「那你爸爸是誰呀？」

　　賀執一下子就不說話了，覺得這些小屁孩子有點笨，當然是抱著他的人是他爸爸啊。

　　地面太多黃泥土，還有大大小小的坑，賀旭怕沈棠走不穩，空出一隻手拉著她。

　　沈棠則一隻手拿著些禮物，第一次上門不能空手，隻能先把行李放在車上。

　　到了村長家，賀村長早就把院子收拾乾淨了。

　　賀嬸子在外面把人迎接進來，笑聲大方又開心：「這是賀旭吧，哎呦，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快進來喝口甜涼水。」

　　沈棠把禮物遞給嬸子，那嬸子連忙推辭，兩人你來我往推了幾次，賀嬸子才將東西收下。

　　賀執在旁邊看著一臉莫名其妙。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嬸子摸了一把臉：「這孩子真漂亮。」

　　賀執臉被磨的有點紅，整個人哧溜一下躲進了媽媽懷裡，肉眼可見的不想說話了。

　　沈棠：「嬸子你家的孩子呢，我家這個孩子可調皮了，最喜歡交朋友，剛好放了暑假過來和弟弟妹妹玩的。」

　　正說著，剛剛那幾個跟在他們後面的孩子走了進來。

　　最大的應該有七八歲，最小的才三四歲。

　　村裡的孩子散養，玩了一天的孩子衣服有些臟，不過夏天天天洗澡還算好。

　　「快叫嬸嬸。」賀嬸子拉過孩子。

　　這四個孩子都是小兒子生的，大兒子家生了兩個，養在家屬院沒有回來。

　　沈棠從兜裡拿出一些糖果給他們吃，又讓賀執跟他們一起去玩。

　　賀執也不是個扭捏的人，他剛剛就看到了房子後面裡有一顆非常高的枇杷樹，看著黃金燦燦的，應該很好吃。

　　小傢夥咽咽口水，就屁顛屁顛的跟著幾個孩子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