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退無可退,逃無可逃
金魚島。
莫白找了一個島民來幫忙照顧沈輕紓的日常起居。
是一名年輕的姑娘,20歲,叫賈秋妹。
秋妹說因為她是秋天生的,爸爸便給她取名叫秋妹。
在金魚島又待了兩天,沈輕紓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
她想去外面走走,整天一直躺在床上,實在是太悶了。
賈秋妹知道沈輕紓眼睛看不見,照顧她的時候都很貼心。
沈輕紓提出要出去外面走走,秋妹也很熱情,扶著她去房子外面的沙灘散散步。
此時是傍晚,海風鹹鹹,有點涼。
秋妹替沈輕紓攏了攏身上的披肩,「沈姐姐,你會不會冷?」
沈輕紓搖搖頭,「我沒事,秋妹,你跟我講講你們這座島吧。」
秋妹聞言抓了抓頭,「沈姐姐你知道我們這座島為什麼叫金魚島嗎?」
沈輕紓,「因為它長得像金魚島?」
「不對!」秋妹笑道,「是因為我們島上有金魚!」
「金魚不是淡水觀賞魚嗎?」
「對啊,我們這座島不大,不過也有幾座小山,其中一座小山有個淡水湖,那裡有金魚群。」
「原來是這樣。」
「終於那些金魚是怎麼來的,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說那些金魚是原生的。」秋妹說道:「但也有人說是很久很久以前,有航海員登島時把自己飼養的金魚投放在湖中的,反正,這些年,那個淡水湖一直都沒什麼變化,裡面的金魚群也一直在繁衍,生生不息。」
沈輕紓失焦的瞳仁裡,碧海和藍天相連著。
但她的世界依舊是一片漆黑。
她說:「如果我能看得見,真應該去看看。」
秋妹看著她。
他們常年生活在島上,不管男女皮膚都是黝黑的,沈輕紓這樣白的,秋妹是第一次見到。
女孩子也喜歡欣賞美人。
沈輕紓雖然眼睛看不見,但生得漂亮精緻,加上那如雪般白亮的肌膚,站在陽光下,彷彿在發著光。
秋妹一直忍不住盯著她看,怎麼看都看不夠。
也因此,她能輕易捕捉到沈輕紓隱藏在溫淡表面下的焦愁。
「沈姐姐,你別不開心,就當是在我們島上度假幾天,等莫先生帶你回了你們的國家,莫先生肯定會幫你找到厲害的醫生,你的眼睛肯定能治好的。」
小姑娘的安慰讓沈輕紓覺得溫暖。
她問,「莫白人呢?」
昨晚到現在,莫白都沒有出現。
沈輕紓覺得有點不對勁。
秋妹皺眉,「莫先生沒有告訴你嗎?」
沈輕紓擰眉,「告訴我什麼?」
秋妹說:「莫先生昨晚就坐飛機走了啊!」
沈輕紓皺眉,「你確定?」
「確定啊!」秋妹說:「莫先生還交代我,他不在的時候,讓我好好陪著你。」
秋妹的認知裡,莫白對沈輕紓極好,但又尊稱沈輕紓一聲『沈總』,她便覺得莫白不管去哪,理應都是事先獲得沈輕紓允許的。
可現在看著沈輕紓這個反應,秋妹覺得事情又好像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沈輕紓抿著唇。
莫白之前說他們得留在這裡等接應他們的人。
可他卻自己偷偷走了。
所以,他們並不是非要在這裡等著。
莫白有事情瞞著她。
秋妹見沈輕紓不說話,便問道:「沈小姐,你怎麼了?」
「我沒事。」沈輕紓聲音平淡,「你們這邊經常會有外來的人上島嗎?」
「很少。」小秋說:「我們這個島比較偏僻嘛,沒什麼人會來的。」
聞言,沈輕紓不再多問,「我有點累了,帶我回去吧。」
「好的。」
秋妹帶著沈輕紓回到房間。
沈輕紓在床上躺下來,閉上眼。
秋妹見她是真累了,幫她把被子蓋好,轉身走出房間。
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
沈輕紓緩緩睜開眼。
雙目失明,漆黑的世界,她束手無策。
連獨自走出這間房間都是問題。
她不禁想起一雙兒女。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想媽媽,會不會因為聯繫不上她哭鬧要找媽媽……
沈輕紓迷茫又絕望。
不論是從前的傅斯言,還是現在的靳闕,都能輕而易舉將她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
她真的很累了……
…
莫白是第二天清晨回到金魚島的。
那時,沈輕紓剛睡過去。
開門聲把她驚醒。
腳步聲一步步靠近。
沈輕紓知道,是莫白回來了。
莫白在床邊站定,看著閉著眼的沈輕紓,抿唇沉默片刻,說道:「沈總,我知道你沒有睡。」
聞言,沈輕紓緩慢地睜開眼。
她『望著』莫白,瞳仁空洞,「你去哪了?」
「我去辦點事情。」
「莫白,連你也對我有所隱瞞。」沈輕紓撐著床坐起身,臉上浮現一絲怒意,「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眼睛看不見了,你們誰都可以欺騙拿捏我了?」
「不是,你別誤會……」
「你是我花錢聘請的保鏢,你的一切行蹤都要跟我彙報!」沈輕紓聲音冰冷,帶著怒意,「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去哪了?」
莫白盯著她。
好一會兒,莫白才說:「沈總,這是我的私事,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你現在服務於我,在工作時間未經我允許私自離開去辦你的個人私事,莫白,你現在是欺負我眼瞎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莫白聲音無奈,「沈總,我說過,我會平安護送你回國,我說到做到,所以在回去之前,你就安心等待。」
沈輕紓抿唇,因為憤怒,她雙手緊緊抓著身上的被子。
莫白看著,神色複雜。
他不想惹她不高興。
可是他去做的那件事,又豈能輕易坦白。
「沈總,您相信我好嗎?不管我做什麼,我永遠都不會背叛您。」
沈輕紓輕笑一聲,「行,我相信你。」
如今她就是一個隻能依賴別人才能活下來的瞎子,除了相信,她又能做什麼呢?
原來,兜兜轉轉,她最終還是回到原點。
沈輕紓閉上眼。
那句『你明明是傅斯言』,終究是被她掩埋於心中。
都不重要了。
不論是靳闕還是傅斯言,他們都成為真正學會尊重她。
而她,也從未真正獲得過真正的自由與解脫。
她的人生走到今日,就像走到了一個死胡同。
現在她眼前的黑,就是死胡同裡那一面無法跨越的高牆。
身後是追趕而來的強盜。
她退無可退,逃無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