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她的宿命
抵達首都已經是夜裡八點多。
一路上還算順利。
七爺派了利叔到碼頭接待他們。
利叔看到莫白懷中消瘦憔悴的沈輕紓,見慣各種場面的他也難得地露出幾分震驚之色。
「沈小姐這是毒入肝腎的癥狀啊。」
沈輕紓昏昏欲睡的,像醒著,但又醒不徹底。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聽見利叔和莫白在討論她。
她想聽清楚一些,但還是抵不住困意,最後又沉沉睡去。
利叔帶他們前往七爺名下一棟私宅——蘭苑。
蘭苑有獨立的安保團隊,很安全。
莫白將沈輕紓放到二樓主卧。
利叔走過來,在床邊坐下來。
他幫沈輕紓把脈。
沈輕紓的脈象如他猜測。
利叔神色凝重,「毒素入肝臟了。」
男人心臟猛地一抽搐,喉結艱難滾動,「有辦法解嗎?」
利叔搖頭,「下毒的人是精通藥理,利用藥理相剋,日復一日給葯,最後藥理相剋爆發,毒素沉澱於肝臟,從而影響人的脾臟,脾臟功能嚴重受損,無感慢慢失去功能,再來就是食不吸收,若是解不了這個毒,人會以一種虛空的狀態慢慢地消亡。」
男人高大的身軀虛晃一下。
「你解不了?」
「我或許可以試試,但就怕沈小姐這個狀態,經不起我幾番嘗試。」利叔搖搖頭,說道:「這種藥理相剋的毒最難解,下藥的人手裡有方子,若是下藥之人來解,越就是幾幅方子就能輕鬆解了。」
意思就是說,若是能知道靳闕都用了哪些藥材,這毒就好解了。
靳闕是故意的。
他下藥不是想讓沈輕紓死。
而是想讓沈輕紓脫離他就無法活下去。
他要的是一個傀儡愛人。
男人閉上眼,「利叔,你幫我照顧他。」
利叔站起身,看著他,不太放心,「您想做什麼?」
「我去找靳闕。」
利叔眉頭一皺,「您不可以去!」
「我沒辦法看著她這樣死掉。」
男人態度堅決,「兩個孩子還需要媽媽。」
利叔看著他,神色複雜,「你若是去了,這一切就前功盡棄了,那些犧牲的同胞,可就白白犧牲了啊!」
男人閉上眼,「利叔,我欠她的,就讓我為她做點什麼吧。」
利叔看著他,終究沒再說什麼。
「就算要去,也要從長計議。」
男人思考一瞬,說:「我們出去談吧。」
利叔和莫白走出卧室,關上房門。
大床上,昏睡中的女人緩緩睜開眼。
其實利叔為她把脈的時候,她就醒了。
兩人的談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沈輕紓睜著眼,心中亦是震驚的。
莫白就是傅斯言。
這是她很早之前就確定的事情。
可她竟不知,傅斯言和利叔也早已相識。
亦或者,傅斯言和七爺之間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
第二天清晨,利叔來給沈輕紓送飯。
沈輕紓問他,「莫白呢?」
利叔說:「莫先生出門半點事情。」
沈輕紓擰眉,「他什麼時候回來?」
利叔盯著她。
他這雙眼睛看什麼都精準透徹。
亦如此刻,她從沈輕紓細微的神情就看出了她已經知曉。
「沈小姐是擔心莫先生?」
「莫白就是傅斯言。」沈輕紓也不打算繞彎子了,「利叔,你是七爺的人,你和傅斯言又怎麼會認識?」
利叔淡淡笑了聲,「沈小姐什麼時候知道莫白就是傅先生的?」
「不久前吧。」沈輕紓心裡有些焦急,「利叔,傅斯言是不是去找靳闕了?」
「他是打算去的,不過,現在人還沒去,他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先處理好,處理好了,他就會去。」
利叔如此坦白。
沈輕紓也明白了。
「你希望我能阻止他,對嗎?」
利叔看著面前的女人,心中亦是欽佩的。
「沈小姐不愧是我們七爺刮目相看的人,你很聰明,也很沉得住氣。」
「利叔,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我從未遇見過他們。」
沈輕紓眼眶微紅,「那個夜晚,我從警局出來,因為偶然救下了靳闕,之後,我在回家的路上因為想事情,紅燈時橫穿馬路,被傅斯言的車擦撞受傷,傅斯言送我去醫院,那時,他給我名片談賠償,我因為看上他律師的身份,起了與他合作交易的心思……」
利叔嘆氣,「或許這就是宿命。」
「他們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在同一個晚上都叫我遇上了。」
女人的聲音平淡,在房間裡回蕩著。
利叔安安靜靜地聽著。
「如果這是我的宿命,那我認了。」
沈輕紓說:「我會主動回去找靳闕,利叔,你幫我勸住傅斯言。」
「我寧可死,也不想他因為我背棄他的使命和同胞,我希望他好好完成他的任務,等到一切塵埃落地後,希望他好好愛我們的孩子。」
她可憐的兩個孩子從出生都沒有真正擁有過完整的家庭。
這人生,沈輕紓來了。
可是她累了。
實在太累了。
如果靳闕活著就是對她一雙兒女的威脅,那就讓她和靳闕一起做個了斷吧!
人生不過如此。
既然她無法自由選擇如何活下去。
那就盡全力再為了她的孩子們再去努力一次吧!
起碼,在她離開後的世界,她的孩子們能健康平安地活下去!
……
第二天,傅斯言準備出發。
利叔要親自送他去。
傅斯言臨走前去見了沈輕紓一面。
房門推開。
傅斯言走進來。
沈輕紓坐在床上,聞聲『望向』他。
「你來了。」她言語平淡,但沒有再喊他莫白。
若是男人足夠心細,便也察覺出她此刻的異常。
但男人此刻被壓抑的情緒擾亂了心緒。
這一別,或許真就很難再見了。
他心中有些不捨得。
但他還是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平常,「身體今天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沈輕紓神色溫淡,「我昨晚夢見我的兩個孩子了,他們都很喜歡爸爸,和爸爸團圓後,他們過得很開心很快樂,他們的爸爸也很愛他們,我想著那真是最好的結局了。」
男人愣住,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沈輕紓揚起嘴角,「這是一個很美好的夢,我希望它能實現。」
那天,男人被這天降般的認可砸得暈乎乎的,思緒全亂了。
以至於他沒有發現,女人那雙平靜的眼睛裡,隱著一抹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