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受傷的手，拉著劉大娘的手，眉眼彎彎。

　　「你知不知道，這個擔子有多重？」

　　重到，她不忍心強迫採薇。

　　「我知道。」

　　「我也願意承受。」

　　「前輩的鮮血，後輩的路，我都願意接過來。」

　　她的聲音清雅柔和，不帶任何的攻擊性，整個人都帶著淡然。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該說的，已經說了。

　　以後……

　　就看她怎麼做了。

　　對小日子，她的攻擊，絕對不會停止。

　　「記得你開業的時候，給你的玉嗎？」

　　劉大娘笑了笑，抓著寧採薇的手，聲音輕緩，「你不接衚衕，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拿出這塊玉，衚衕會無條件幫助你。」

　　「你接衚衕，這塊玉，就是衚衕的話語權。」

　　「在你開業的時候，話語權，我就給你了。」

　　接不接，她也給了採薇自由。

　　劉大娘看著寧採薇，她不是自己的孩子，可她給予的陪伴，就是她的孩子啊。

　　「大娘。」

　　寧採薇想要伸開雙臂，抱抱這個嘴硬心軟的老太太。

　　可肩膀受傷，還沒用力呢，就一陣疼痛。

　　她隻能把腦袋往前，「胳膊受傷了，沒辦法抱大娘，那大娘抱抱我吧。」

　　劉大娘哈哈笑了笑，「多大人了，兩個娃的娘了。」

　　「怎麼還學會撒嬌了？」

　　「寧採薇同志，我還沒看過兩個小傢夥呢！」

　　「你可是說過，帶來給我看看，別忘了。」

　　從大年初五，寧採薇來看過劉大娘後，當天晚上，劉大娘就包好了紅包，一直等啊等啊，盼呀盼呀。

　　孩子就是沒來。

　　寧採薇也是事情太多，又是救災，又是猜到趙景免有任務，她怕孩子來縣城危險。

　　畢竟村子裡不去外人，都是鄉裡鄉親的，孩子在村子裡，反而更安全。

　　「那不能。」

　　「得讓孩子們見見姥姥。」

　　姥姥……

　　劉大娘的眼睛，瞬間續滿了眼淚。

　　「媽。」

　　媽這個字，第一次對於寧採薇來說，是那麼神聖。

　　和重男輕女的媽媽不同。

　　大娘和她沒有血緣關係，可對她關心和袒護，早就超過了血緣。

　　劉大娘愣了愣，然後輕輕地應和一聲，「噯！」

　　帶著試探，帶著小心翼翼。

　　她沒想到，這都快埋土裡了，還有能聽人叫媽。

　　想叫她的人有很多，可她能接受的人，也隻有面前這一個。

　　「媽。」

　　「噯！」

　　「媽。」

　　「噯！」

　　……

　　一聲聲的喊，一聲聲的應和。

　　她們兩個，親緣淺薄的兩個人，彼此依靠著。

　　趙景免站在門外，靠在牆上，他剛剛過來，聽著一老一少的應答，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嗯？」

　　「你的軍醫呢？」

　　燕十二過來查小當家的情況，正好看到外面的趙景免。

　　她出聲問了一句。

　　趙景免隻是點了點頭，卻沒有回答。

　　「大小姐，小當家。」

　　她就是隨口一問，回答不回答，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影響。

　　推開門，就看到一老一少拉著手坐著。

　　「您老是不放心我的醫術，還是不放心小當家的身體？」

　　「天天往醫院跑，這麼勤呢？」

　　燕十二看著老太太，忍不住地逗了逗。

　　以前她自己不舒服，讓她做個檢查，難上加難。

　　現在倒是小腿跑得挺溜。

　　「都不放心。」

　　小老太太是一點都不慣著，看了燕十二一眼，「滿意了？」

　　燕十二：……

　　惹不起惹不起！

　　小老太太年紀越大，脾氣漸長啊！

　　「頭暈嗎？」

　　寧採薇輕微地晃了晃，然後回答，「不暈。」

　　燕十二在病曆本上，做了記錄。

　　「肩膀需要長期養著，一定要休息夠。」

　　「腦震蕩現在看來，沒什麼事了，後期出現頭暈噁心的癥狀，立刻給我打電話。」

　　「明天就能出院了，今天再觀察一天。」

　　燕十二囑咐好後，這才看向了小老太太，「我把把脈，做做身體檢查。」

　　「你……」

　　劉大娘剛要開口，就看到燕十二挑了挑眉，看向採薇的方向。

　　這個渾蛋玩意。

　　這還會拿捏她了。

　　「把脈就把脈。」

　　劉大娘跟在燕十二的身後，一臉煩躁地邁步出去。

　　燕十二歪了歪頭，「小當家放心，這老太太的身體，檢查進度，我肯定會告訴你的。」

　　想著半路逃跑的劉大娘，立刻停止了自己的計劃。

　　「以後沒事少回來，一回來就給我添堵。」劉大娘冷冷的哼一聲，一臉傲嬌地跟著走了。

　　趙景免對著劉大娘喊了一聲，「媽。」

　　……

　　……

　　……

　　第一個是劉大娘。

　　第二個是寧採薇。

　　第三個是燕十二。

　　三個人，三個省略號，突然有一種驚恐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最開始反應過來的人，還是寧採薇。

　　「十二，先給我媽去做檢查。」

　　「趙景免，你進來。」

　　寧採薇開口後，劉大娘才反應過來。

　　這個媽，是從採薇這論的。

　　差點沒嚇著老太太。

　　燕十二挑了挑眉，倒是接受度很好，小當家，小小姐，反正就是換個稱呼。

　　「趙景免，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寧採薇實在沒忍住，開口問了一句。

　　剛剛那一聲媽，差點沒讓三個人心臟驟停。

　　趙景免瞪著眼睛，就那麼看著寧採薇，沒有開口。

　　可……

　　寧採薇愣是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幾分委屈？

　　這是什麼絕世大狗狗？

　　寧·愛狗人士·採薇表示，抵抗不了，完全抵抗不了。

　　「你叫媽，我是不是也叫媽？」

　　「我叫娘，你是不是也叫娘？」

　　趙景免突然開口……

　　好像對稱呼，非常執著。

　　寧採薇勾了勾唇角，已累，謝邀。

　　「我……你……我們……」

　　她伸著手指，每說一個字，可都表達不清楚。

　　趙景免往前走了幾步，沒有坐下，反而就這麼站著看著寧採薇的臉。

　　居高臨下？

　　他知道他有多高嗎？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壓迫感嗎？

　　「我不想離婚。」這是他很久的想法了，在村裡時，採薇第一次提出離婚，他說一個月之後，就是準備一個月之後，任務應該快收網了，他也能解釋清楚了。

　　而且……

　　「是你讓我說的，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

　　「我不想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