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寧採薇同志，這個斷親書不是那麼乾淨，你做好心理準備。」謝雲鶴還是提醒了一句，他看了都會憤怒。

　　更何況……

　　和馮倩雲有感情的人，她看過之後，該是怎樣的憤怒？

　　「無非就是那些事。」

　　「那麼乾淨的倩雲，他們的髒水，怎麼能潑到她身上？」

　　「沒事！」

　　該有的仇，早晚會報。

　　欠的債，早晚得償。

　　來日方長。

　　她那淡漠的聲音，反而讓謝雲鶴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間。

　　「好。」

　　掛斷電話，電話兩端的人，都沒有動。

　　一個在平復內心的怒意，她怕嚇到倩雲，那個被所有惡意包圍的姑娘，不能承受她的一點怒氣，哪怕隻是一絲的怒氣波動，都不行。

　　謝雲鶴看著那斷親書，敏銳的他，想要調查一些什麼。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幫我查一個人……」

　　寧採薇找到燕十二，燕十二正在吃炸油餅……

　　「嘗嘗？」

　　「這是我最喜歡的食物了。」

　　「當年大小姐找到我後，給我吃的第一口飯，就是炸油餅，隻要我壓力過大，隻要我對方案不自信的時候，就會吃一口炸油餅。」

　　「讓我自己知道，我這一路，是怎麼走來的。」

　　她的不安，她的不自信，她的不踏實。

　　沒有絲毫的隱瞞，對寧採薇直接傾訴。

　　「恐怕情況有變。」

　　寧採薇看著燕十二，「倩雲的創傷，我以為是因為曹安志。」

　　「可是事實，有一部分是曹安志的因素，更多是來自於她家裡。」

　　她把派出所說的情況，還有斷親書的事兒，一一說清楚。

　　燕十二瞬間感覺，手裡的油餅不香了。

　　「特爹的！什麼絕世畜生，虎毒不食子，他們是個玩意嗎？」

　　「什麼東西，自己閨女被欺負了，結果什麼都不做，還寫那麼噁心的斷親書？」

　　「確定是親生的嗎？我看還特麼不如撿來的呢！」

　　燕十二雖然父母早亡，那是因為小日子的入侵。

　　可她的父母，很疼她，把最後活下去的機會，都留給了她。

　　隻是因為重男輕女嗎？

　　「不知道。」

　　「情況可疑。」

　　怒意已經被她自己消化了，憤怒可能是一時的，但絕對不會太久，會影響她的思考。

　　人隻有在冷靜的時候，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先別管是不是親生的，治療方法需要調整一下。」

　　「或者說，第一次不用調整，循序漸進嗎？」

　　這是她找燕十二的原因。

　　可……

　　燕十二深深地看著她，「小小姐，一個被全世界都背叛的人，很難相信一個人。」

　　「可她又相信了。」

　　那依賴的神情，那信任的眼神。

　　她都看在眼裡。

　　可是……

　　「如果她再遭受背叛，她將萬劫不復。」

　　這一次，因為願意信任，她或許能站起來。

　　可沒有下一次了。

　　永遠都不會有。

　　寧採薇挑了挑眉，「恰巧，這是我最不擔心的問題。」

　　「因為永遠都不會出現。」

　　「我的人，自然由我護著！」

　　燕十二深深地看著寧採薇，最終把剛剛扔掉的油餅拿起來，「不嘗嘗嗎？」

　　「那會……」

　　「街道上的小攤販，沒有一個人不認識大小姐，大小姐帶著我們，打小日子，搶小日子的錢，請我們吃油餅！」

　　「雖然那段時間，真的很艱苦，顛沛流離，四處躲藏。」

　　「可現在想想，那會的日子，卻最讓我懷念了。」

　　「小小姐，我們老了……」

　　「現在能幫你一些，等以後就是你們的時代了。」

　　她雖然跳脫，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都五十歲的老太太了，面對學生那一個個恭敬的眼神，她心裡有數。

　　隻是她不喜歡憋屈的過活，他們衚衕的人，都不喜歡。

　　五十歲又如何？

　　她最少還能幹三十年！

　　「什麼你們的年代，我們的年代？」

　　寧採薇捏了一塊油餅，咬了一口，外脆裡糯，「味道不錯。」

　　「等回到闆雲縣，我給你做。」

　　「我的手藝，比這個廚師好！」

　　之前的話題，就這麼跳過了。

　　燕十二笑了笑，真是越接觸，小小姐越能給她驚喜。

　　不得不說……

　　小小姐的身上，有一種讓人追隨的魔力，她說的話，總是讓人信服。

　　「好啊！」

　　「下個月，來催眠的時候，在我這做，如何？」

　　回闆雲縣……

　　好像有些困難，想了想自己的實驗流程，還有後半年的義診計劃，短時間內，恐怕是回不去了。

　　「也行。」

　　「我先走了。」

　　她拿著油餅，往上擡了擡，話已經說完了，她擡步往外走。

　　快到門口了，才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媽說過，你不讓吃大油的東西？上了年紀的人，腸胃消化不好，是這樣，沒錯吧？」

　　「嗯，應該沒錯，畢竟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剛剛崛起。」

　　「我回去了。」

　　不等燕十二回話，她就好像自說自話一樣，把門打開，然後離開了……

　　燕十二看著那一盤子的油餅……

　　剛剛那麼香，為什麼突然就不香了呢？

　　小小姐，你是魔鬼嗎？

　　寧採薇可不管這些，她看著燕十二吃了三個油餅了，再吃下去，能消化嗎？

　　而且她也沒說她吧？

　　下午，馮倩雲有些緊張，拉著寧採薇的袖子。

　　「害怕嗎？」

　　「我們可以晚一個月再來，不用這麼著急的，這次也隻是帶你過來看看，沒想讓你直接開始治療。」

　　寧採薇感覺到衣袖越來越緊，看向馮倩雲，聲音輕緩的說道。

　　馮倩雲鬆開袖子，停在原地，拿了小本子，刷刷刷地寫了幾個字。

　　「我可以。」

　　她可以的！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隻是緊張，可卻並不想退縮。

　　「不要強求，燕十二有備選方案，如果你撐不下去，我們可以換一條路。」

　　寧採薇盡量安撫著她的情緒，倩雲的情緒不激動的時候，她很清楚自己生病了，也在努力壓制著情緒。

　　可很多時候，對於心理疾病的人，她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

　　「怎麼了？」

　　「緊張嗎？」

　　燕十二看著馮倩雲的臉色有些發白，擔心地看向寧採薇。

　　寧採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