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免站在一邊，面無表情，可內心卻無奈苦笑。

　　他……

　　算了！

　　看著她帶著迷茫的眼神，時而傻傻地笑笑，時而又湊到大嫂的身邊，抱著大嫂的胳膊不撒手。

　　「喝水，甜甜的水，好不好？」

　　劉翠華怕她頭疼，拿起小勺，遞到她的唇邊。

　　寧採薇看著劉翠華，然後露出了一個笑臉，小腦袋重重的一點，「好！」

　　趙景免眼疾手快，怕她磕到椅子背，趕緊拿手墊了一下。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把他的手掰下去，「我的！」

　　「別搶！」

　　「打你哦！」

　　趙景免哭笑不得，看著她的樣子，驕縱中帶著稚氣，還有幾分可愛。

　　很難想象，清醒的時候，能噎死人的嘴。

　　現在……

　　即使喝醉了，也這麼氣人。

　　「喝多了，還知道佔地盤呢！」

　　劉翠華都被氣笑了，把蜂蜜水遞到她的唇邊，她眯著眼睛，聽話地喝一口，露出了幾分傻笑，「嘿嘿，甜！」

　　「甜就多喝點，大嫂喂你。」劉翠華又把小勺遞過去。

　　對面的人，聽話地喝著，小腦袋已經一點一點的，臉上帶著困意。

　　「進屋睡覺，好不好？」

　　劉翠華輕聲詢問，怕嚇著她，也怕惹她難過。

　　寧採薇睜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她的樣子，「好！」

　　劉翠華把她扶進屋子裡，然後這才出來，「老二，好好照顧採薇。」

　　「你大哥他們還沒吃飯，我就先回去了。」

　　「有什麼事，去老院喊我。」

　　想了想……

　　她又轉過身來，看著趙景免，「老二，大嫂可能沒有明確表態。」

　　「現在我就直接告訴你了。」

　　「如果你和採薇出現矛盾，你們兩個鬧著離婚，我站採薇這邊。」

　　「我的妯娌，隻認寧採薇。」

　　「明白嗎？」

　　她的眼神，不再像剛剛，哄採薇時候的柔和，好脾氣。

　　反而帶著一股冷厲。

　　「咱們老趙家，如果分出去一個人，那必然是你，不是採薇。」

　　「話就說到這了，你自己想想吧。」

　　劉翠華不等趙景免說話，而是喊著明瑞和明華。

　　「咱們先走了。」

　　「爺爺奶奶等著吃飯呢！」

　　「爐子，我之前就封好了，東西不用收拾，明天讓採薇多睡一會，等我過來收拾就行。」

　　劉翠華喊完兩個孩子，看著一廚房的東西，現在太晚了，也沒辦法收拾，就交代趙景免一聲。

　　母子三個人，急匆匆地走了。

　　趙景免回到屋子裡，明屹哄心念睡覺的時候，已經睡著了。

　　寧採薇坐在炕上，小嘴微微的嘟著，皺著眉，想睡又不睡的模樣，讓趙景免的面容，柔和幾分。

　　「困不困？」

　　「睡覺好嗎？」

　　那低沉而清冷的嗓音，在和她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放輕柔。

　　寧採薇擡起頭來，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的臉，「你是誰啊？」

　　「你怎麼在我家啊！」

　　要不是看著她喝了果酒……

　　他還以為她喝了多少……

　　「我是趙景免，你男人，也是明屹和心念的爹。」

　　他這一次做的自我介紹，帶著輕哄，沒有嫌棄，沒有煩躁，隻是這樣的她，看著越發可愛。

　　「趙景免！」

　　她重複一遍，然後搖了搖頭，「你老實呆著，別動，晃得我頭暈了！」

　　趙景免哭笑不得，用手探了下水溫，已經不那麼燙了，他把水盆裡的毛巾擰乾，然後哄著，「我給你擦擦臉，擦擦手。」

　　就在這時……

　　她思索了片刻，然後身體往前傾，直接把臉揚起來，「你擦，我聽話，乖乖。」

　　看著她閉著眼睛，昏暗的燈，照亮在她瓷白的臉上，帶起幾分熒光的感覺。

　　她長長的睫毛，此刻留下一道影子，鼻樑高高地挺起，小巧的嘴唇，微微地抿著，依舊是上揚的弧度。

　　一切……

　　那麼美好，美好到，讓他不敢相信。

　　「嗯？」

　　寧採薇想要睜開眼。

　　在她喝醉了，趙景免才敢光明正大的看著她，聽到她的聲音，微微回神。

　　用溫毛巾，給她擦好臉，然後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以前沒有疤痕，纖細潔白，可此刻，這雙手上，帶了幾道疤。

　　「寧採薇，你的疤，怎麼弄的？」

　　在清醒的時候，她一直都在防備自己。

　　他甚至能感覺出來，她那微笑下隱藏的拒絕和抗拒。

　　反而在她喝醉的時候，好像能說一些話，能了解她。

　　「這個是切豬頭肉的時候，切的。」

　　「這個……」

　　寧採薇皺了皺眉，小嘴扁著，一副思考的模樣，「剃魚刺的時候，割的。」

　　「這個是擺弄爐子的時候，劃的。」

　　她眯著眼睛，點著自己手上的疤痕，眼神裡帶著的，卻是笑意。

　　「疼嗎？」

　　趙景免握著她的手，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心臟的位置，輕輕抽著，疼著。

　　這種感覺，讓他陌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本來不應該屬於他的情緒。

　　寧採薇搖了搖頭，嘿嘿傻笑了一下，「這算什麼？」

　　「我以前……」

　　以前什麼？

　　趙景免等著，聽著，可是她的小嘴微張，雙眼緊閉，呼吸開始綿長。

　　「話不說完，是一個不好的習慣。」

　　趙景免看著她，然後輕輕扶著，讓她躺在枕頭上。

　　把明屹的衣服脫了，然後蓋上被子。

　　心念早就已經睡著了。

　　母子三人，此刻躺著，呼吸交錯。

　　他不知道為什麼，內心出現了一股滿足感，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美好，感覺到陌生，又好像在夢裡。

　　不對！

　　就是做夢，他都不敢做這樣的美夢。

　　「唔，脫衣服。」

　　剛剛已經睡著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熱，把被子踢開了，然後就要解衣服上的扣子。

　　剛剛還沉浸在自己情緒的趙景免，趕緊抓住她的手，「睡覺了，採薇，先睡覺了。」

　　看著她微微皺起的眉，聲音趕緊放鬆，帶著幾分輕哄，「乖，睡覺了，一會再脫。」

　　他們有兩個孩子……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渾身都在發熱，看著她按在扣子上的手，而他握著她的手，怕她作亂。

　　可是他的掌心已經出汗，她的皮膚，通過掌心接觸，那股順滑的感覺，讓他的心臟有些失去原本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