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薇，我家沒有錢，也沒有什麼能說話的人，不過我男人和孩子，都有一把力氣，有需要出人力的時候，你喊我。」

　　寧採蓮也意識到，採薇做的才對。

　　她這個大姐，保護不了下面的妹妹，可她能出人的時候，絕對出人。

　　「趙大夫，這是檢查單子。」

　　劉曉慧讓同事代班，她乾脆帶著三個人，各個地方跑了一遍。

　　趙玉梅拿過單子，仔細地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

　　「孩子的肩膀，手指，小腿，都有骨折的痕迹。」

　　「寧采梨……」

　　「你懷孕的時候，經過了強烈的撞擊，然後小產了？」

　　這兩個人的身體，都是一塌糊塗。

　　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長假期的營養不良就不說了，可那身體，從內到外，就沒有好的地方。

　　「啊？不是來髒東西了嗎？」

　　寧采梨有點懵，他們莊稼人，天天下地幹活，曹安志又總是磋磨她，稍有不順心，就揍一頓洩氣。

　　就連出血，她都以為是來例假了，哪知道是小產了？

　　「你這個當媽的，是真糊塗。」

　　「但凡你……」

　　後面的話，趙玉梅沒有說完，有些恨鐵不成鋼。

　　「如果還在那樣的家庭，不說你，你閨女活不過十八歲。」

　　就身上的這些暗傷，可想而知，曹家人有多狠。

　　「真是可憐了孩子。」

　　趙玉梅想到自己那個失去的孩子，嘆了一口氣。

　　「我……」

　　「我……」

　　寧采梨抱住曹萍萍，嚎啕大哭。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她隻知道受著。

　　可她都幹了什麼，在她幫孩子的時候，她們母女兩個，換來是更嚴重的暴打。

　　慢慢地，她就想，忍忍就過去了。

　　誰家的日子，不都是這麼過的嗎？

　　可她害了萍萍。

　　「等會再哭。」

　　「早幹什麼去了？」

　　趙玉梅冷哼一聲，她是一個醫生，可也氣這樣的患者。

　　「孩子，來，大夫給你看看。」

　　那身體上的痕迹，趙玉梅直接拿出相機，在女孩的胳膊上，腿上，頭上，拍了幾張照片。

　　拍照的位置，都不是私密的地方。

　　「照片我留作證據，寧採薇同志什麼需要，可以讓她來找我。」

　　趙玉梅對劉翠華囑咐了一句。

　　「趙大夫，謝謝您。」劉翠華趕緊開口，每次看到萍萍身上的傷口，都讓她心疼。

　　「好了。」

　　「我建議，醫院存檔一份，你們拿走一份。」趙玉梅把所有的記錄都記好，這才給劉翠華出主意。

　　劉曉慧在一邊補充，「檢查都已經做了，隻是出兩份檢查單子，不用花錢。」

　　「不過方便警察取證，也方便證明時間。」

　　「我也建議，存檔一份。」

　　劉翠華聽明白了，這兩個人都在提醒她，為她們做打算。

　　「存檔！」

　　不用問採薇，她這個大嫂就直接做主了。

　　「行，醫院存檔。」

　　有了這份存檔，不管曹安志怎麼鬧，家暴的事實存在，這個局子，就看他蹲不蹲了。

　　「萍萍，走了，餓了吧？」

　　「大娘帶你回家吃飯。」

　　孩子別說一天了，昨天都沒吃東西。

　　這孩子，就是皮包骨，一張肉皮，包著骨頭，抱她的時候，骨頭都硌人。

　　劉翠華本來想讓她們吃完飯再來。

　　可採薇怕抽血，她是現代思維，一般體檢的時候，需要空腹抽血。

　　以防萬一。

　　「大娘。」

　　「娘。」

　　曹萍萍一邊拉著劉翠華的手，一邊拉著寧采梨的手。

　　她能感覺到，周圍人的善意還是惡意。

　　「真乖。」

　　劉翠花對趙玉梅道謝，「趙大夫，謝謝您了，每次都得麻煩您。」

　　趙玉梅擺了擺手，「告訴寧採薇同志，我會把話帶回去，替我家老王謝謝她了。」

　　那麼多大夫，都會檢查。

　　偏偏來了她這裡。

　　她心裡有數。

　　劉翠華帶著兩個人，又回到院子。

　　寧採薇看了檢查結果，把結果收好，聽大嫂說了一遍醫院的事兒，她才知道，原來醫院還能存檔呢。

　　這樣更好。

　　「行了，哭喪著臉幹什麼？」

　　「離開那個虎狼窩，你還怕我害了你啊？」

　　看著寧采梨的臉，寧採薇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可最終還是解釋了一句，「老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衣服你沒有，吃飯吃不飽，你還想回去挨打啊？」

　　「有癮嗎？」

　　寧采梨擡頭看看寧採薇，三妹以前就厲害，在家她和大姐幹活，三妹就能不幹活。

　　她以前對三妹是不喜歡的。

　　可……

　　「我沒有。」寧采梨動了動唇角，還是開口了。

　　「我就是有點後悔，沒有早點帶萍萍走。」

　　「採薇，我真不會回去了。」

　　「你都告訴我了，隻要我好好乾活，肯定能養得起萍萍，那我還回去曹家幹什麼？」

　　……

　　寧採薇嘴角抽了抽，行吧，原來是因為自己說的話，這才想明白？

　　寧家這個老二的腦迴路，她已經整不明白了。

　　「嗯……」

　　「行了，你別生氣。」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麼明白的。」

　　劉翠華看著寧採薇，憋得半天沒說話，她趕緊出聲安慰一句。

　　「嗯。」

　　「無敵是多麼……」

　　「多麼寂寞……」

　　寧採薇無語了，走過去的時候，揉了揉萍萍的頭髮，「丫頭呀，你可要學聰明點，別和你娘一樣糊塗。」

　　拯救二姐什麼的，她可沒興趣。

　　不過小萍萍，還是能拯救拯救的。

　　「小姨。」

　　萍萍笑了笑，拉了拉寧採薇的袖子，「我學。」

　　嗯……

　　果然，小丫頭什麼的，才是真愛啊。

　　寧採薇笑了笑，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怕碰到小丫頭的傷口。

　　「喝湯，多吃點。」

　　趙景免看著她的樣子，臉部的面容，慢慢變得柔和。

　　給她盛飯，遞到寧採薇的面前。

　　「吃不下，氣飽了。」

　　她氣都氣飽了，感覺自己的肚子，現在都是鼓鼓的。

　　趙景免嗯了一聲，然後把剛剛盛的飯，倒進自己碗裡，「那就先不吃，什麼時候餓了，告訴我。」

　　寧採薇倒是習以為常，在她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事。

　　寧采梨低下了頭，萍萍看著趙景免，雖然很兇，可好像不可怕。

　　第二日一早，寧采梨就開始忙了起來，劉翠華讓她再休息幾天，可她不聽，隻能安排她做一些輕鬆的活。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