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一次！」

　　「骨頭就軟了。」

　　「想要站起來，就難了。」

　　「所以……」

　　寧採薇看著兩個孩子，他們一雙眼睛，緊緊地看著她。

　　之前的忐忑，之前的不安，此刻都已經退去了。

　　眼底有些發紅，他們在不安的時候，其實也是委屈的。

　　「孩子們，我是為你們驕傲的！」

　　「你們兄弟情，你們勇敢守護的，你們勇敢說不的，我都是驕傲的。」

　　她的臉上，帶著笑。

　　蹲下身，把兩個堅強的男孩，緩緩地抱進自己的懷裡，輕輕地拍了拍他們的後背。

　　「你們可是戰勝惡勢力的將軍，凱旋歸來，我給你們做一桌子好吃的，怎麼樣？」

　　「你們想吃什麼？」

　　寧採薇安撫著他們，在他們回來後的忐忑中，忘記身體的疼痛，忘記了事情的本身。

　　而是在想，怎麼能不被家長責罰。

　　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呢？

　　「糖醋排骨……可以嗎？」

　　一道好像哭過，弱弱的聲音，在寧採薇的肩膀傳來。

　　明華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明屹的眼睛，也有些微微的發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當然可以。」

　　「還想吃什麼？」

　　「隨便說，今天二嬸心情好，二嬸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好吃的。」

　　寧採薇看著好面子的兩個孩子，沒有揭穿他們，反而引開了話題。

　　「還想吃……熗土豆絲，我娘做得不好吃。」

　　「你再說一遍！」劉翠華也心疼，就是很多觀念，想不到那麼深遠。

　　聽著明華的吐槽，什麼心疼，什麼觀念，她都忘到腦後了……

　　這小子，反了天了！

　　還吐槽她做飯了！

　　「娘，你聽錯了，我說的是，我娘做土豆絲，那絕對是天下一絕，最好吃了，百吃不厭。」

　　一時興奮，會變得很久不幸。

　　……

　　明華討好的看著，就看到他娘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嗯，這麼好吃啊，那中午我做，專門給你吃！」

　　「不要吧……」

　　「娘，你聽我說，你早攤這麼累了，該休息……」

　　大嫂和明華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兩個人也走出很遠了。

　　寧採薇忍不住笑了笑，跳脫的明華，真的是一個開心果。

　　「想吃什麼？」

　　「闆栗燉雞？」明屹試探地問了問。

　　他最愛吃的闆栗燉雞，可是太麻煩了，家裡很少做。

　　別人做的，也沒有娘做的好吃。

　　可娘那麼累，他不會讓娘做飯的。

　　「好啊。」

　　「還有什麼？」

　　「燉魚吧？你愛吃。」

　　「我想想，番茄炒蛋，還有溜肥腸……」

　　「都是我兒子愛吃的！」寧採薇揉了揉他的腦袋，說著他喜歡吃的菜名。

　　他是她兒子啊！

　　兒子喜歡吃什麼，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明屹擡著頭，看著娘，眉眼彎彎，露出裡面包含的全部溫度。

　　「娘，那幾個人的家長，恐怕不會善了。」

　　在動手的時候，他是衝動的。

　　任何人，可以罵他，可以罵他爹，可誰都不能罵他娘，任何人都不行。

　　誰罵他娘，他會拚命。

　　別人罵他，他也就笑笑過了，何必和傻子生氣呢？

　　可！

　　千不該，萬不該。

　　他們不乾不淨地說娘。

　　「你和明華不一樣，明華後期會想到怎麼幫你背鍋，回到家裡，他會把一切的事，都承擔在自己身上。」

　　「你會說出實情，你不可能讓明華承擔一切。」

　　寧採薇的言語輕輕，臉上帶著笑，無論是明屹，還是明華，甚至是明瑞，她都足夠了解。

　　「在回來的路上，你就想好了，下午上學的時候，你該做什麼，該怎麼做。」

　　「對嗎？」

　　「你會衝動，是那幾個人的言語，觸動了你的底線。」

　　「你的底線很少，除了妹妹，就是我。」

　　「所以你衝動的動手了，可你在衝動後，會迅速地冷靜下來，會想之後如何應對，或者說，你已經有了計劃。」

　　「對嗎？」

　　寧採薇拉著明屹，兩個人坐在茶桌旁，她的笑容清淺，聲音溫和而冷靜。

　　明屹看著娘，小臉上洋溢著笑，「嗯！」

　　他在動手之後，就已經迅速冷靜。

　　娘把他和二哥帶到縣城，縣城就這麼一個小學，他不可能讓自己退學。

　　更不能讓二哥退學。

　　「說說看！」

　　寧採薇挑了挑眉，給明屹倒了一杯白水，放到他面前。

　　自己反而倒了一杯茶，看著自己的兒子。

　　「我的成績不錯。」

　　「次次都是年級組的第一。」

　　「我的人緣也不錯，我不會利用自己的人緣，讓班裡的同學說謊，可卻足以讓他們說實話。」

　　「我先動手了，我承認。」

　　「我會用成績作為保證，和教務處簽下成績保證書。」

　　「我是學生，錯誤的根本不在我，但我先動手，就是錯了，可成績是我的砝碼，我對闆雲小學有用，他們會考慮升學率。」

　　小小的少年，隻是一個孩子啊！

　　他早就已經想清楚，怎麼對自己有利，怎麼利用自己的成績，成為這次事件的關鍵點。

　　「隻要我不走，二哥就一定會留下來。」

　　「我的錯誤點隻有一個，如果讓我離開，那三個同學，尤其是挑起這次事件的人，必然也留不下。」

　　明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什麼。

　　寧採薇敲擊桌面的手，緩緩地暫停，隨後好像沒有發現一樣，繼續敲擊桌面。

　　「那……」

　　「如果說。」

　　「挑釁的同學，家裡位高權重呢？」

　　「如果他家和學校有著別的牽扯呢？你的成績，這個籌碼，未必夠重啊！」

　　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寧採薇不會引導。

　　太早讓孩子接觸利益，權利，未必是什麼好事。

　　可她家明屹太聰明了。

　　他看的書，各種類型，他房間的書架上，已經擺滿了書。

　　有她買的，可更多的，都是他自己買的。

　　家裡的幾個孩子，每個月都會給他們零花錢，包括小小的心念，雖然心念的零花錢，會少很多，可也是每個月都有的。

　　明屹的零花錢，所有花費，都在書上了。

　　有時候，為了便宜，他也會去廢品回收站，找老大爺挑書，有些書，不臟，而且是按斤稱重，更有一些老書，上面還做好筆記了。

　　比買新書，要合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