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娘見到過，想要偷偷給明屹錢，畢竟買書是正事，孩子熱愛學習，喜歡看書，她肯定是支持的。

　　可明屹拒絕了。

　　他不愛吃零食，不喜歡玩具，這是他的選擇。

　　「報警吧。」

　　明屹思考了很久，突然擡起頭來，聲音中帶著堅定。

　　「報警吧！」

　　「對於別人，對於那些人的家長是什麼身份，我們都不知道。」

　　「可最起碼，我們了解謝局長的為人，他很正直。」

　　明屹見過謝雲鶴，雖然不知道趙景免和寧採薇與謝雲鶴的關係，可他能感覺到謝局長的為人。

　　「有警方的介入，最起碼會把水攪渾。」

　　明屹小聲地分析著。

　　劉大娘站在明屹的身後，之前準備讓劉老八去學校溝通，現在看來，倒是她多慮了。

　　年輕的一輩，有採薇在，衚衕就在。

　　而明屹，也有自己的成長，衚衕對於他來說，是禁錮吧。

　　「姥姥。」

　　明屹聽到身後的動靜，趕緊站起來，扶著劉大娘過來坐下。

　　劉大娘看著明屹，眼神裡是遮掩不住的欣賞。

　　「如果警局也同流合污呢？」

　　劉大娘看著明屹，聲音中是滿滿的慈愛。

　　「那就找縣城，那就找市裡，那就找省裡。」

　　「介入的人越多，這件事越大，那幫人越不敢動手。」

　　「他們真的會為了一個孩子，粉身碎骨嗎？」

　　明屹的回答，甚至沒有經過思考，也沒有絲毫的遲疑。

　　之前他還考慮娘，怕對店裡有影響，怕對衚衕有影響。

　　可看到娘鼓勵的眼神，還有姥姥的笑容，他好像知道娘和姥姥的答案了。

　　「用你的方法去做。」

　　「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我一直都在。」

　　寧採薇沒有越過明屹，她給予他尊重，給予他成長的空間，更給他試錯的成本。

　　人性，利益糾纏，權利，解不開的螞蚱繩。

　　明屹的成長，她更希望，是一個陪伴的角色，一個引導的角色，而不是……教導！

　　「好。」

　　明屹認真地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

　　警察局去了兩個小小的報案員。

　　「我報警。」

　　明屹那稚嫩的聲音，讓幾個警察擡起頭來，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撿到了一分錢？」

　　「沒考好？不敢回家？」

　　這些都是孩子們過來報警的理由……

　　他們以為這兩個孩子，也是同樣的理由。

　　「我報警。」

　　「我爹是軍人，我同學惡意誹謗軍人，惡意咒罵軍人家屬。」

　　「同時，我動手了。」

　　……

　　明屹沒有隱瞞，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

　　以及自己的驗傷證明都一一地擺放在警察桌上。

　　別人不認識趙明屹，可李成斌（警察隊長）認識啊！

　　面前的孩子，不是別人，那可是鬼見愁的兒子！

　　「和我去辦公室吧。」

　　李成斌嘆了一口氣，他剛休息一個月，又碰到他們母子了……

　　上輩子，肯定是欠他們的。

　　這輩子，他來還債了！

　　「謝謝警察叔叔。」

　　明屹主打一個聽話，他記性不錯，認識這個叔叔，可公事公辦，他就當不認識！

　　李成斌的牙更疼了……

　　要是小孩過家家，多好啊！

　　莫名覺得，那些過來警局報警的孩子，都有些可愛了……

　　「確定報警？」

　　李成斌看著明屹，在辦公室裡，他讓兩個孩子坐下，還給兩個人倒了白水。

　　明華感覺不舒服，左右動了動。

　　明屹卻更像哥哥，給明華一個安撫的眼神。

　　「對，報警。」

　　他沒有遮掩，也沒有隱瞞，把事情經過都說了。

　　「我報警，不是為了得到什麼結果，而是為了有一個公平。」

　　「我先動手，我自然會受到懲罰。」

　　他從來都沒想過，走什麼捷徑。

　　他娘說過，捷徑是給死人走的！

　　當有一天，他想走捷徑的時候，永遠都記住，他是否能放下一切。

　　錯了他願意承擔結果。

　　可他需要一個公平，需要那個同學給他娘道歉。

　　「懂了。」

　　李成斌看著趙明屹，終於聽懂孩子表達的意思了。

　　「其實你的本意，不是為了報警，也不是為了懲罰那些同學。」

　　「你更希望校內解決。」

　　「而報警，隻是怕第三方介入。」

　　「派出所的出現，反而能給那些人警醒的作用。」

　　李成斌一邊分析，一邊看著趙明屹，心中掀起一些什麼。

　　如果這是孩子自己的想法，那他的心思……

　　該有多深沉，該有多可怕？

　　眼前的孩子，還不到他的胸口啊！

　　「您這麼理解，也是對的。」

　　趙明屹想了想，好像這的確是自己的初衷。

　　「我明白了。」

　　「學生打架的問題，我們沒辦法介入，畢竟你們的年紀都屬於未成年，沒有擴大到一定程度，我們是沒辦法參與的。」

　　「不過我們可以從軍屬方面進行調查，也會進入學校溝通了解情況。」

　　李成斌此刻說話，根本沒有把趙明屹當做一個孩子，反而是一個同齡人，一個足夠冷靜自持的人。

　　雖然……

　　看起來有些可笑，卻是他最真實的感受。

　　「好。」

　　「其實……」

　　「我也可以報警，故意傷害的。」

　　趙明屹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算了。」

　　先動手，又如何？

　　故意傷害，挑釁滋事，都不過是讓警方介入的由頭罷了。

　　他的目的，隻是讓警方介入。

　　但想到學校，他看了一眼二哥，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罷了！

　　他去哪裡上學都無所謂，畢竟他已經自學完三年級的內容了，他自學的進度，要比學校的課程快很多。

　　但是二哥不行！

　　得罪學校很容易，讓警察介入，隻是同學之間的關係，對學校的影響不大。

　　幾個心思，在趙明屹的心頭緩緩繞過。

　　李成斌不知道……

　　一直等著，什麼都沒說，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明華也不知道。

　　「我最後一個問題。」

　　李成斌做好案件記錄，把所有的情況，都已經填寫分明。

　　不過對於兩個人的談話，他卻省略了一些。

　　「警察叔叔，您問。」

　　趙明屹仰起頭，明明個子很小，卻氣勢很足，他就站在那裡，卻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