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曦說完，拿著臟掉的漱口杯和牙刷重新走進浴室，清洗乾淨後重新擠好牙膏裝好水走出來。

　　放到傅硯深面前的小桌子上，「刷牙洗臉。」

　　「我去給你拿早餐。」

　　剛剛穆司音在時，她之所以離開是因為看到他把早餐全部都扔地上了。

　　她出去幫他重新買了早餐。

　　見傅硯深伸手拿起杯子和牙刷，配合地刷牙，沐晨曦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蹲下，快速收拾著卧室。

　　收拾好後，又給傅硯深端洗臉水過來。

　　在他洗臉時，沐晨曦從卧室去廚房。

　　沉默地把早餐裝盤。

　　她動作很慢。

　　想著卧室裡直到現在還在努力想把自己推開的傅硯深，鼻頭髮酸。

　　眼眶泛紅，視線慢慢變得模糊。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啪噠——」

　　心疼的淚水不停從眼眶裡滾出來。

　　沐晨曦用力咬住唇瓣，無聲地哭著，不讓傅硯深聽到。

　　傅硯深，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但我也不想丟下你不管。

　　就算你的雙腿不是因為救我而殘廢，我也不會丟下你。

　　因為……

　　我愛你。

　　這份愛，從未改變消失過。

　　裝好早餐，沐晨曦擡手抹掉眼眶裡殘留的淚。

　　整整好情緒，就像剛剛失控不曾存在過，端起早餐往卧室走。

　　卧室裡，傅硯深已經洗漱完。

　　沐晨曦幫他收拾好，再把早餐放到桌上，她在床邊坐下。

　　剛坐下，傅硯深已自然地伸手拿起豆漿，把吸管插進去遞給她，「小心燙。」

　　手停在半空，收回已經來不及。

　　照顧她，他已經成了習慣。

　　可就他現在這樣，他以後是沒辦法再照顧她了。

　　沐晨曦就像沒看到他的不自然一樣，伸手接過，垂眸小口喝著豆漿。

　　傅硯深緩慢收回手，五指慢慢收緊。

　　拿過他的那份粥，也開始沉默地喝粥。

　　她說，隻要他讓她看到他能照顧好自己，就會離開。

　　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沐晨曦原本是挺喜歡喝豆漿的，但今天剛喝兩口，就覺得有些難入口。

　　平時沒覺得，今天喝就覺得那股豆青氣重得讓她有些反胃。

　　勉強自己又喝了兩口，實在難咽。

　　「傅硯深，今天我不想喝豆漿。」

　　她把豆漿往傅硯深面前推了推，在他擡頭時，看著他面前還剩了一半的粥。

　　意思很明顯。

　　他倆從還沒在一起，他就經常吃她吃剩的。

　　每次約飯，都是他看著她大快朵頤地吃得香。

　　直到她吃飽了，他才會簡單吃點。

　　明明是個有潔癖的人，可吃她吃剩的東西，他竟然一點也不介意。

　　在一起後，她更是經常吃東西吃一半，往他嘴裡塞。

　　美名其曰是讓他嘗一嘗味道。

　　但十次有九次是因為她不想吃又不想浪費，而往他嘴裡喂。

　　明明他浪費得起。

　　可，每次她喂到他嘴邊，他還是會配合地吃掉。

　　此刻，看著推到自己面前被她喝了幾口的豆漿。

　　傅硯深薄唇緊抿。

　　他不該再表現出任何寵溺行為。

　　但——

　　平時這個點，晨曦早就吃完早餐了。

　　剛剛他都聽到她肚子在叫。

　　他捨不得她挨餓。

　　大手根本就不受控制，把他面前的粥往她面前推，和她的豆漿交換。

　　吃完早餐，傅硯深在沐晨曦收拾的時候，給陸安打電話。

　　當著她的面吩咐道：「讓護工回來。」

　　出院時，陸安就已經安排好護工，但被他趕走了。

　　護工來得很快。

　　沐晨曦打開門。

　　「你好，我是傅先生的護工小劉。」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

　　「你好。」

　　沐晨曦微微點頭，側身讓他進來。

　　小江進來後沒敢直接進卧室，站在外面，態度恭敬帶著小心翼翼，「傅先生。」

　　平時的傅硯深就已經夠嚇人的。

　　更別說，現在的傅硯深情緒反覆無常，又易怒。

　　他不開口，他不敢進去。

　　「進來。」

　　直到傅硯深開口，小劉才走進去。

　　沐晨曦沒跟進去，她在給傅硯深一個適應的過程。

　　許久，卧室門再次打開。

　　傅硯深坐在輪椅上被小劉推出去。

　　他像變了個人一樣。

　　穿著家居服，鬍渣颳了，一身清爽，邋遢不見，恢復了俊美乾淨。

　　頭髮洗過，未吹乾，帶著些許淩亂遮住他飽滿的額頭。

　　他目光沉靜地看著沐晨曦，「你可以走了。」

　　是她剛剛說的，隻要確定他能照顧好他自己，她就走，不會再出現。

　　他現在已經把護工叫回來，收拾乾淨自己，以後也會讓他留下照顧自己。

　　他做了。

　　「嗯。」

　　沐晨曦輕輕點頭。

　　「我走了。」

　　見傅硯深收拾乾淨自己，她拿過一邊的包包直接離開。

　　乾脆到讓傅硯深剛剛清理自己過程裡準備的話一句都用不上。

　　砰的一聲，門輕輕合上。

　　這次，她是真走了。

　　她的乾脆，還是刺到了傅硯深。

　　坐在輪椅上，雙手死死扣在扶手上。

　　目光落在門上，久久未動。

　　小劉站在傅硯深身後，看著門一關上，立刻不再隱藏自己表情的男人。

　　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恨不得立刻把沐小姐拉回來。

　　明明不捨得。

　　還故意說不讓她過來。

　　誰說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有些男人比女人更甚。

　　嘴裡說著不要，身體反應太誠實。

　　……

　　下午，傅硯深吃過飯，正在書房處理陸安送過來的公司文件。

　　突然聽到外面小劉在叫：「沐小姐。」

　　他簽文件的動作一頓，還以為出現了幻聽。

　　他並沒有聽到門鈴聲。

　　放下筆，按了輪椅按鈕，從書房出來的他和站在客廳裡的沐晨曦目光隔空撞在一起。

　　她不是放心地瀟灑走了嗎？

　　沐晨曦收回目光，看向小劉說道：「小劉，麻煩你去幫我買點東西。」

　　買東西是假，支開他是真。

　　她有話和傅硯深說。

　　小劉做護工多年，自是會察言觀色。

　　從一早傅先生的突然轉變，小劉就聰明地知道，聽沐小姐的準沒錯。

　　他沒等傅硯深開口，離開。

　　屋裡隻剩下兩人。

　　「沐晨曦——」

　　「傅硯深！」

　　沐晨曦在他虛張聲勢再次表演之前，先一步打斷他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記得我早上說過的話。」

　　在他目光注視下，邊說邊往他走。

　　直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視線與他齊平，話鋒突然一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