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開進悅景溪園，停下。

　　傅硯深下車時，心底已經有了決定。

　　直接告訴晨曦。

　　他心中又沒有鬼。

　　不必藏著掖著。

　　……

　　傅硯深打開門，聽到沐晨曦的聲音，「阿姨，幫我看看，這樣對嗎？」

　　她嗓音溫柔，帶著笑意。

　　目光看過去。

　　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沐晨曦。

　　她坐在阿姨身邊，身上穿著暖色系家居服，整個人都變得柔軟。

　　身上的冷意和刺都不見了。

　　她手上拿著細長的針，正在跟阿姨學織東西。

　　「對，太太，這裡再補一針就可以了。」

　　阿姨側過頭，看了一眼，幫她調了一下。

　　沐晨曦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差點忘了，不然又要拆掉重來。」

　　語氣帶著幾分俏皮，明顯心情很不錯。

　　「阿姨，怎麼收針啊，你教我？」

　　「太太你看，這樣。」

　　阿姨整整一天都在手把手地教沐晨曦，她這邊的進度也是要收針。

　　放慢速度，「上一針，下一針，再這樣。」

　　她先示範了一遍給沐晨曦看，又拆掉，一針地教。

　　沐晨曦看得很認真。

　　她上午才剛學會針法，織不了毛衣，拿地闆襪在練手。

　　下午失敗了兩次，都是織不到一半，就翻車了，這是第三次。

　　她織得越發用心，一針一針，慢慢地在織，遇到不確定就會先問問阿姨。

　　眼見著地闆襪在自己手中慢慢有了雛形，沐晨曦的眼睛也隨之越來越亮。

　　她看著會忍不住腦補，等她腹中寶貝出生，開始學走路。

　　腳上穿著她親手織的地闆襪，頭上戴著阿姨前天拿出來的同類型的小帽子。

　　隔著幾步距離，咿咿呀呀著向她走來。

　　因為剛學步，小傢夥還走不穩，像個不倒翁一樣，搖搖晃晃。

　　隨著他身體搖晃，帽子後面那個小球球會隨著一起擺動。

　　一定超級可愛的。

　　久違的笑容，不自覺在臉上綻放開。

　　寶寶在她腹中多停留一分鐘，她對寶寶的愛就深一分。

　　也就越來越期待他的出生。

　　會不由自主地去想，他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長什麼模樣。

　　腦海中勾勒出來的畫面太過於美好，沐晨曦臉上的笑容也因此越來越燦爛。

　　……

　　沙發上，沐晨曦和阿姨一個教一個學，都過於專註。

　　兩人都沒注意到傅硯深開門。

　　他駐足在門口。

　　最初看到她拿著細長的針在那裡戳來戳去，他看得心驚膽戰。

　　晨曦總是冒冒失失的，針拿在她手上，在傅硯深眼裡，就是兇器。

　　很怕她傷到自己。

　　幾度想開口阻止。

　　根本就沒有必要。

　　幾度想出聲阻止。

　　在他眼裡，晨曦這樣做，典型的費時費力。

　　辛苦又浪費時間。

　　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寶寶的東西，隻要她想買，買多少都可以。

　　根本就不用她這麼辛苦地去織。

　　可當他看到她露出許久未曾看到的笑容。

　　傅硯深便覺得，隻要她高興就好。

　　「砰」。

　　輕輕的關門聲，吸引了沙發那邊兩人的注意力。

　　沐晨曦聽到聲響，並沒有什麼反應。

　　手上動作未停，臉上笑容也未斂去。

　　倒是阿姨，見是傅硯深回來，立刻起身，畢恭畢敬地和他打招呼，「先生。」

　　在這裡做了四年，從一開始她就挺怕傅硯深的。

　　經歷了被開除，內心的懼怕加深。

　　見他走過來，立刻慌忙放下手中織了一半的毛衣，「我這就去準備晚飯。」

　　太投入，一時忘記時間。

　　先生下班了，她晚飯竟然還沒準備。

　　這又等於沒照顧好太太。

　　阿姨內心慌亂極了。

　　「嗯。」

　　傅硯深隻是淡淡應了一聲。

　　對外人，他一向如此。

　　沒被責怪的阿姨鬆了口氣。

　　腳步匆匆去了廚房。

　　她一離開，客廳隻剩下他們兩人。

　　傅硯深走過去，試探地在阿姨剛剛坐的位置坐下。

　　他比阿姨佔地方，他一坐下，幾乎是緊貼著沐晨曦的。

　　從傅硯深進屋再到走過來，沐晨曦一直專註地織著小襪子，已經到了最後收針了，她全副心思都在小襪子上，都沒看他。

　　但傅硯深坐到她身邊，她也沒拒絕。

　　……

　　正在廚房準備晚餐的阿姨，空隙間往外看了一眼。

　　坐在沙發上的先生和太太，兩人緊貼著，誰也沒說話。

　　太太在認真織襪子，先生認真在看太太。

　　暖黃的燈光把兩人籠罩在其中，歲月靜好。

　　阿姨收回目光，看到先生和太太兩人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真好。

　　……

　　隻剩下最後幾針了，沐晨曦犯了難。

　　究竟是先下還是先上？

　　「阿姨，這裡——」

　　今天一整天，遇到不會她就請教阿姨已成習慣。

　　轉頭，才發現身邊已經換人了。

　　傅硯深專註的目光一直落在沐晨曦身上，她一轉頭，目光撞進他的眼底。

　　四目相對。

　　他的目光太直接，沐晨曦有些承受不住，別開，準備起身去問阿姨，被傅硯深拉住，「先上後下。」

　　他怎麼知道？

　　對傅硯深的崇拜感，是刻進骨子裡的。

　　沐晨曦手比腦先一步順著傅硯深說的在織。

　　還真是。

　　就和阿姨剛剛說的一樣。

　　最後收針，每當沐晨曦停頓，傅硯深就會適時提醒。

　　完美的配合下，沐晨曦收掉最後一針。

　　毛茸茸的小襪子，還沒有她巴掌大。

　　放在掌心，可愛極了。

　　沐晨曦第一次織成功，很有成就感。

　　急切想與人分享。

　　轉頭看向身邊的傅硯深，彎著眉眼，笑顏如花，「阿硯，你看，是不是超可愛的？」

　　「是。」

　　傅硯深看得怦然心動。

　　晨曦對他笑了。

　　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久違得像是上個世紀。

　　情不自禁，傅硯深伸出手落在她發頂，掌心貼在上面，靜等幾秒，見她沒避開，這才微微收緊。

　　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的意圖很明顯，他要吻她。

　　兩人甜蜜地過了四年，親密過無數次。

　　都太熟悉彼此反應，沐晨曦一看到他眼神變化就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隻要想，就會直接行動，不會給她拒絕的空間。

　　但此時，他明顯是在給她時間考慮。

　　她可以推開的，但，既然決定嘗試了，那就——順其自然。

　　在傅硯深向她靠近時，沐晨曦慢慢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2更，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