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永遠都沒有選擇的權力,孟晚溪現在的地位堪比路邊的野草,路過的狗都可以隨便踩上兩腳。
以前她一個人,要生要死她自己說了算。
當這個孩子的臍帶和她相連,他們就像是有一根永遠也斷不掉的羈絆。
開著越野可以和敵人對撞的女人,為了她的孩子隻能卸下身上的盔甲。
孩子是她唯一弱點和軟肋。
五年前她可以挺著脊背告訴夜北梟,自己不會為了八千萬折腰。
但今天,她會為了小魚兒捨棄一切。
還在保溫箱裡面的小魚兒什麼都不知道,隻會蹬蹬小腿,捏捏小拳頭,像是小天使一樣。
那是她用性命生下來的孩子啊!
以她對夜北梟初步又片面的了解,這個男人連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他真能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
她看著小魚兒,眼淚閃過淚光,「我自己摘。」
原來當母親是這樣的感覺,一旦有了孩子,孩子就是她的全世界。
孟晚溪將那枚婚戒摘掉,指腹上留下一圈白色的印痕。
好似她和霍厭的那段感情。
阿厭,我沒有變心。
要是那個敏感肌的男人看見了,估計又要多想了。
想到他又心酸又溫暖。
明明都答應他了,生完孩子她要好好吃掉他的。
她又乖又禁慾的小少爺,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她睹物思人之時,一隻大手從她手心搶過戒指。
孟晚溪含著淚看著他,「我不戴,至少你給我留個念想,行嗎?」
男人粗糲的指腹撫過她的眼角,「阿晚,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念想,忘記傅謹修和霍厭,他們能給你的,我也可以。」
孟晚溪不解,上一次見面他還對自己隻是一時興起,說什麼陪他一夜就行。
這一次他怎麼全變了?
「夜北梟,你究竟什麼意思?」
「阿晚,我要你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妻。」
在孟晚溪瞠目結舌中他又補充了一句:「從今往後,小魚兒就是我的兒子,我會視如己出。」
這個世界瘋了吧?
霍厭暗戀她多年,她可以理解那份情誼。
傅謹修和她在一起多年,也是意料之中。
可夜北梟這個神經病,連大門都要裝修成地獄,自己和他說的話加起來超過十句了嗎?
「我不太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
他將紗布重新遮住保溫箱,「這裡有專門的育兒嫂和醫護人員,你不用擔心孩子會照顧得不好。」
他沒收完她的戒指將她重新抱走。
相比孩子,孟晚溪才是最需要照顧的。
就出去這麼一會兒,她便累得不行,被放在床上,她才好受了一點。
醫生拿著吊瓶進來,「梟爺,我們需要給產婦做一些檢查。」
夜北梟雙手環胸挑著眉,「怎麼?我不能看?」
孟晚溪自己都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例如她的胸前已經濕潤了。
她小聲請求:「你出去一下可以嗎?不太方便。」
夜北梟習慣了任意妄為,剛要拒絕,一對上孟晚溪那紅彤彤的眼眶。
他起身離開,口中還低聲說了一句:「怕什麼,早晚扒光你。」
孟晚溪:「……」
聽霍厭說過夜家在C國也是很大而古老的家族,這樣的世家子弟應該都是像霍明澤,霍厭這樣儒雅才對。
他怎麼跟個莽夫一樣的?
還是個情緒極為不穩定,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炸的莽夫。
總覺得要是嫁給這樣的男人你就得小心翼翼過日子,說不定哪句話不對勁,他就會給你一巴掌。
他和霍厭就是截然相反的例子,霍厭是白色,那他一定是黑色。
孟晚溪還不太了解他,為了自己和孩子安全著想,她先猥瑣發育,不能激怒他。
好在他目前來說除了收走了她的戒指,還沒有做出太過激的事情。
醫生開始給孟晚溪檢查身體。
她的身體在二次發育以後,胸前看著十分可觀。
孟晚溪自己看著都有些害羞,還好進來的都是女醫生。
「太太,你打算給寶寶母乳餵養還是奶粉?昨晚你昏迷之後,我們已經替你取過初乳給寶寶餵了,奶粉也有嘗試,但他暫時還不太接受奶粉。」
「母乳吧。」
「好的,太太漲的時候可以用吸奶器給吸出來裝到無菌密封袋裡面,咱們會定時定點給寶寶餵養的。」
「謝謝。」
孟晚溪第一次使用,整個人手忙腳亂的,可以說是笨手笨腳的。
醫生對她態度很好,很溫柔耐心教導,就讓她想到了霍厭。
上個月泌乳也是他溫柔給她處理的。
這大半年時間,孟晚溪完全被霍厭給嬌寵壞了,隻有在他身邊她不是媽媽,而是一個少女,無憂無慮的孩子。
她不用動腦子,什麼事情霍厭都會給她安排好。
孟晚溪鼻尖酸澀,在心中默念著他的名字。
全世界最好的小少爺,是不是也在這樣想著她?
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醫生看到她眼眶紅紅便勸告道:「太太,你現在在坐月子,除了不能勞累,也不能過度傷心,保持心情舒暢,不要難過,這樣對你自己的身體也是很不好的。」
「我知道了。」
醫生壓低了聲音:「梟爺這個人脾氣古怪,你最好順著他,不要惹怒他。」
在大家眼裡夜北梟跟搶劫良家婦女的土匪沒什麼差別。
唯一和土匪不同的是,人家一般都搶大家閨秀,他連產婦都不放過,順道連孩子都一併給搶了!
這樣不按套路出牌的瘋子,大家都很小心,也為孟晚溪捏了一把汗。
也許同是女人,大家都有些惺惺相惜,醫生趁機安慰了她幾句。
孟晚溪小聲提出要求:「你可以給我借用一下手機嗎?我想給家人報個平安,他們不知道我還活著,一定都急壞了。」
對方搖搖頭:「抱歉,我們的手機都被沒收了,愛莫能助。」
也是,他費盡心思將自己帶走,又怎麼會給她逃跑的機會。
孟晚溪也很客氣,「我的孩子就有勞你們照顧了。」
「太太客氣,這都是我們分內之事。」
替孟晚溪檢查完紮好針,她們便退了出去。
孟晚溪撫著光禿禿的手指暗自神傷。
這畫面被推門而入的夜北梟收入眼底,他冷冷掃了她一眼,「再看,信不信我挖掉霍厭的眼睛?」
孟晚溪:「你有病吧!」
上一秒還在想不要激怒他,下一秒實在忍不住。
她覺得自己這一生的經歷也很豐富了,在娛樂圈的時候遇到那麼多人,唯獨沒有一個像是夜北梟這樣的。
你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思。
夜北梟端著托盤,「醒了就吃點東西。」
孟晚溪避開和他接觸,「謝謝,我自己來。」
他看了一眼她被紮的右手,「你不讓我喂也行,我去給你兒子喂。」
孟晚溪忙拽住他的衣角,「我吃,你別那麼對他。」
那麼小的孩子能吃什麼?一點點東西都能讓孩子拉肚子。
本來就是早產兒,她還不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
「阿晚,我說過你乖一點,我會好好待你。」
他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孟晚溪被燙得呲牙咧嘴。
這個大少爺擺明了沒有伺候過人。
孟晚溪本來就委屈,被他一燙,她更想霍厭了。
小少爺就不會這樣,他細心又溫柔,總會將溫度控制得剛剛好,不會燙到她分毫。
夜北梟也有些尷尬,「我沒給別人餵過飯菜。」
「我自己來吧。」
孟晚溪眼淚倏地滑落,「求你了。」
夜北梟隻得妥協。
他知道她不是被燙哭了,她隻是在想那個男人罷了。
甲闆上,他拿出那枚戒指冷冷吩咐夜契:「人找到了吧?」
「嗯。」
「這枚戒指戴到屍體手上,過幾天讓他們打撈到。」
「明白。」
時間就是最好的良藥,阿晚,你能放下傅謹修,你就能放下霍厭。
我等你愛上我的那一天。
京市。
霍、丁兩家的心情就像是今天烏雲籠罩的天空一樣,丁老爺子勃然大怒,有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了孟晚溪。
吳權開口道:「都調查清楚了,是夜家的人。」
「我就知道這個小畜生不該留!他肯定是為了上次的事情報復我們。」
霍厭和傅謹修異口同聲道:「不是他。」
兩人都和夜北梟交過手,他比賽起來是真的不要命。
如果他當時要動手,隻剪掉傅謹修的剎車線就好。
他連著自己的一起剪了,也就是說那一晚他也沒打算活下來。
幾年前他和霍厭打賭,輸了就真的沒有來招惹孟晚溪。
那一晚的比賽隻是比賽,他犯不著心存不滿對孟晚溪和孩子下手。
霍筱筱眼睛紅紅的,這幾天孟晚溪生死不明,她也連著失眠幾天了,每天一想到這事就哭,整個人憔悴得不行。
「那本來就是個瘋子,為什麼不是他?」
「從晚晚的口述還有現場的所有痕迹判斷,對方原本的用意是想用藥將她送到濱海路,應該是想製造出她意外身亡的假象,但又故意留下夜家的證據,這個人是想要嫁禍給夜北梟!」
「對,他知道我們曾經有過恩怨,夜家也有能力做到這個份上,夜北梟做事不計後果,所以栽贓到他頭上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不是夜北梟,那還有什麼人要置嫂子於死地?嫂子究竟還活著嗎?」
霍筱筱的話沒有說完,一通電話打來。
「是警局來的電話。」
丁香君著急壞了:「快按免提。」
霍厭接通電話,對面的聲音有些沉痛:「霍先生,請你節哀,霍太太的屍體打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