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弘文蹙起眉頭。

　　張嶽是南方建築的股東。

　　一種更不詳的預感湧上他的心頭。

　　是巧合？

　　還是？

　　這個時候，A國是上午，林弘文便撥打了許老太太的電話。

　　許老太太沒想到林弘文會主動打電話給她，趕緊接了起來。

　　「許奶奶。」

　　「弘文，嘉許那邊的情況有沒有好一點？」

　　許老太太和許老爺子本來是想跟厲庭夏一起回國的，但厲庭夏不忍心他們年紀這麼大，還來回奔波，不讓他們回去，有消息會告訴他們，但到現在厲庭夏還沒聯繫他們。

　　「不是緻命的疾病，厲家的人都去配型了，等動了手術就能康復。」

　　「那我就放心了。」

　　看樣子，厲家還沒有把厲庭舟出事的消息告訴許家。

　　林弘文問了一句：「許書意是不是回去了？」

　　「嗯，上次庭舟去過你們家之後，我回來問了庭夏，庭夏說是嘉許在外面認許書意當媽，我連夜把電話讓她回來，問了她關於這些事情的情況，她就是太寵孩子了，什麼都順著孩子，沒有去引導，我讓她最近都呆在家裡。」

　　厲庭舟的母親很年輕就去世了，對於許家二老來說，打擊非常大，撿到了許書意，就把許書意當成是命根子。

　　許老太太這麼輕飄飄的話，也差不多讓林弘文知道，許老太太心裡還是很偏向許書意的，便沒再多說什麼。

　　「我也沒別的事，就是這次回國，也沒看到她，就問問。」

　　「是不是庭舟和暖暖之間還在為她的事情鬧矛盾？若是這樣的話，你幫忙跟暖暖解釋解釋，庭舟跟她真的不會有什麼，我們當長輩也不會同意他們的事，而且這七年，不管是庭舟也好，還是許書意也好，他們就跟正常的親人一樣相處，可能年齡相當，從小又一起長大，庭舟又重感情，當年的事情也鬧得書意受了不少委屈，庭舟那邊平時就對書意特別好，讓暖暖真的不要誤會，我會跟庭舟說的。」

　　許老太太客客氣氣地解釋，林弘文無奈地說：「許奶奶，他們的婚姻不單單是這些問題，我也做不了暖暖的主，將來你會明白的。」

　　林弘文聊了一點別的，就掛了電話。

　　張嶽是南方建築公司的股東，這次的意外還沒查清楚，他暫時還不想打草驚蛇。

　　林弘文又打了一通電話，安排了兩名保鏢，讓他們明天開始就緊跟著盛暖，暗中保護她。

　　他可不想盛暖再出什麼意外。

　　剛通完電話，林弘文就接到江硯遲打來的電話。

　　「你外甥醒了，而且今天還是他的生日，庭夏去買蛋糕了，你要不要來醫院看看他？」

　　今天是厲嘉許的生日？

　　「不了。」

　　「暖暖呢？她也不來？我剛去過一趟病房，嘉許好像在盼著他媽媽來看他。」

　　林弘文心裡百感交集，「我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去？」

　　這都是考驗人性的難題。

　　厲庭舟和厲嘉許都一再地傷害盛暖，盛暖得了癌症，他們父子至今還不知道。

　　她需要他們的時候，也不曾見過他們出現在她的身邊陪伴她。

　　如今他們需要她的陪伴，她就必須得出現嗎？

　　「那好吧，你自己看著辦，我先掛了。」

　　林弘文拿著水杯從卧室出來，想去接杯水，看到廚房的燈亮著。

　　空氣中飄著一股濃郁的奶香和蛋香味混合烤的味道。

　　他邁步朝廚房走去，看到盛暖站在廚房裡，動作嫻熟地在蛋糕胚上塗抹奶油。

　　她在做蛋糕？

　　今天是厲嘉許的生日。

　　她記得。

　　林弘文沒有進去，而是退開很遠一段距離。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盛暖端著蛋糕出來。

　　蛋糕不大，也就是六寸的模樣，上面的用奶油勾勒出來的圖案很精緻。

　　林弘文躲在一堵牆後面，就這麼樣默默地看著她。

　　他以為盛暖會把蛋糕打包好送去醫院，然而，她卻看到盛暖端著蛋糕回房了。

　　林弘文跟著上了二樓。

　　門關著。

　　他隻好繞到外面，走到盛暖卧室的陽台上，站陽台的角落裡，隔著落地玻璃，她看到盛暖把蛋糕放在沙發中間的茶幾上，點亮了一根6字型的蠟燭。

　　到了今天，厲嘉許就是滿了整整六歲。

　　盛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裡拿出那本剪紙插畫，回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她翻開了剪紙畫冊。

　　沒過多久，林弘文就看到盛暖在擦眼淚。

　　這一次，盛暖把畫冊裡的內容都看完了。

　　有厲嘉許過生日時，他們母子在一起的場景。

　　有厲嘉許生病時，她衣不解帶有照顧他的樣子。

　　有他們房裡睡在一起的畫面。

　　還在他們一起看電視的，厲嘉許親吻她的畫面。

　　……

　　很多。

　　隻要看到剪紙的圖案，盛暖就能想起是什麼時候發生過的事情。

　　厲嘉許稍大一些有記憶的一些事情，他都記得，還能用剪紙的方式，清晰地表達出來。

　　甚至厲嘉許也剪了他跟媽媽一起剪紙的場景。

　　盛暖還是不免會想到那次去南城，她聽到厲嘉許說要送剪紙插畫給許書意的事情。

　　他以前答應過她，等他能獨立完成的時候，一定把第一本送給她。

　　他都記得。

　　可他卻還是把他的第一個完整的作品送給了許書意。

　　盛暖的眼淚滴在插畫上面。

　　再往後翻，厲嘉許把他送給許書意剪紙插畫的場景剪了出來。

　　配有文字。

　　雖然媽媽不知道我的第一本剪紙插畫送給了別人，我還是想主動承認錯誤，我不該這麼做，我明明答應過媽媽，可是我食言了，我不是一個誠實的孩子。

　　盛暖的心臟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他知道他錯了。

　　她輕輕閉眼，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後來還有厲嘉許在打針時說媽媽是保姆的事，他寫得很清楚，他不知道許書意去哪兒了，他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胡亂回答護士許書意跟爸爸去出差的事情。

　　盛暖盯著那行文字盯了很長時間。

　　所以，那天，在這件事情上，她是誤會了厲嘉許，以為厲嘉許也知道許書意跟厲庭舟去出差了，隻有她一個人不知道。

　　是陰差陽錯讓她知道了厲庭舟帶許書意一起去帝都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