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姐弟一起出國去林家
「厲庭夏,你是怎麼好意思把這通電話打到我這兒的?你是選擇性失憶嗎?」
好氣!
林弘文咬牙道:「我今天把話摞這兒了,厲庭舟以後是死是活,跟我們林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完,直接掐了電話。
厲庭夏煩躁得要命。
真是糟糕透了。
林家最寵的就是熹熹,她那天當著林弘文的面說盛暖是啞巴,說盛暖出席這種場合是想給他厲家丟臉。
林弘文生氣發火,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厲庭舟這突然不見了蹤跡,她可去哪兒找人?
厲庭舟上山了。
進了之前去過的那家寺廟。
他運氣挺好,剛進寺院,碰上了那日見過的方丈法師。
「師父。」
方丈法師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阿彌陀佛,施主好。」
厲庭舟也算是見過世面,懂得禮儀之人,更何況他是來找法師諮詢如何擺脫痛苦,入鄉隨俗,學著方丈師父的模樣,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阿彌陀佛,師父好,曾有幸來過一次貴寺,聽聞師父所講苦諦,感觸頗深,有疑惑請教。」
「施主,這邊請。」
厲庭舟跟在方丈師父身後,進了禪堂。
室內點了香,播放著梵音佛曲,聲音調得很輕,剛一進門,便能感覺到一種寧靜祥和的磁場。
厲庭舟心中的躁動不安,彷彿得到了壓制。
他們落坐在蒲團上,中間有一張矮幾,上面溫著茶水,方丈法師瞅了厲庭舟一眼後,緩緩地給他斟了一杯茶水。
「為情所傷?」
饒是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的厲庭舟,都忍不住有些驚訝。
他更是一向很會控制內心所想之人,竟然能被一眼看穿心事。
「敢問師父如何得知。」
方丈不緊不慢地說:「臉上寫著呢。」
厲庭舟眉頭輕蹙,他臉上的表情並不豐富。
都被看得透透的,沒什麼好隱藏的,他便直入主題,「求不得苦和愛別離苦如何緩解?」
「施主認為如何能緩解?」
厲庭舟如實回答:「她若能回到我身邊,我們還像從前那樣生活,便能緩解,但她不肯,她走了,我感覺她可能永遠都不願再回來。」
方丈師父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來,「一個吸毒的人,毒癮發作痛苦的時候,第一念想的是什麼?」
「吸毒。」
「是不是吸完就不痛苦了?」
「不是,下一次毒癮發作時會繼續痛苦。」
方丈師父滿意地點點頭,「所以,施主你明白了嗎?」
厲庭舟怔住了,思忖片刻後,說:「師父的意思是,一個有毒癮的人,吸毒那一刻緩解了痛苦,但不能真正的解決痛苦。」
「嗯,緩解痛苦的那個階段,痛苦在減少,人會感覺到快樂,我們稱之為壞苦。這個快樂,並不是真正的快樂,它僅僅隻是痛苦得到緩解而已,越痛苦在得到緩解的那一刻,快樂感就越強,實則是在加深更大的痛苦,所以,愛得越深,在失去的那一刻,痛苦越重。」
厲庭舟聽後有些心慌,他聽懂了。
但他做不到。
「我仍然不太明白,我認為我的妻子回到我的身邊,我們像從前那樣生活,我的痛苦就能消除,這能一概而論嗎?」
「吸毒的人靠吸毒解決痛苦,痛苦真的解決了嗎?一個不吸毒的人,他會有毒癮發作的痛苦嗎?真正能讓他不痛苦的方式,不應該是戒毒嗎?沒有了毒癮,自然就沒這種痛苦。」
師父見厲庭舟的臉上寫著疑惑,繼續說:「有人執著於陞官,若沒升成,那一刻是不是痛苦?有人執著於貪愛的人那個人,那個人不回來,是不是痛苦?有人執著於賺錢,無論再努力都賺不到錢,是不是痛苦?情況都有所不同,可他痛苦的那一刻,與吸毒的人毒癮發作的痛苦,有什麼區別呢?」
厲庭舟深深地凝望著眼前平靜自如的方丈師父,「師父的意思是我放下我妻子,我的痛苦就真正沒有了?」
「你認為呢?」
厲庭舟抿唇不語。
無貪求,就不會有痛苦。
上一段話,已經讓他明白了。
可他放不下。
像吸毒的人很難戒毒,像想陞官的人很難陞官卻仍然還想陞官,像求財的人無論怎麼求財都求不到還會執著於求財。
明知放下才能不痛,可他還是想讓盛暖回到他的身邊。
「師父,我若放不下,該怎麼辦?」
「繼續痛苦,或者將來你妻子回到你的身邊,你的快樂感越來越強,越來越捨不得她離開,倘若有一天,她又離開了你,你再承受比今日更深的痛苦,人之所以不能完全的脫離痛苦,是因為絕大多數人與你的想法是一樣的,認為滿足自己想要的,就是解決了痛苦,孰不知滿足之後,會增加更多的需求,需求越大,失去的時刻痛苦就更大。」
說完這段話,方丈師父示意:「茶快涼了,施主,請喝茶。」
厲庭舟將茶水喝完。
方丈師父起身,「寺中事務繁忙,不能久陪,施主請自便,可以在這兒多坐坐,什麼時候想走再離開。」
「謝謝。」
「阿彌陀佛。」
方丈師父退出禪堂。
厲庭舟怔怔地坐了許久,離開時,將身上帶著的所有現金塞進了功德箱。
開車回程的路上,厲庭舟仍在思考方丈師父跟他講的那些話。
他做不到。
放不下。
他寧願在痛苦中沉淪。
這些痛苦還在他能承受的範圍內。
苦一點又如何?
他不能沒有盛暖。
孰不知,在未來的日子裡,他真的會更深切地體會到什麼是更大的痛苦。
厲庭舟回到西山別墅。
厲庭夏不知道去哪兒找她,隻能在西山別墅裡等待。
見到他回來,厲庭夏快步走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胳膊,緊張地都快哭了,「你出院了為什麼不說一聲?你電話打不通,知不知道快要把我嚇死了?我找了你一上午了,差點要報警了。」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至於嗎?」
「我知道你不是三歲小孩子,但你受著傷,現在又發生這麼多事,你突然不見人影,電話打不通,我能不急嗎?我還以為跑國外去找盛暖,給林弘文打電話,他還把我訓了一頓。」
厲庭舟拉開厲庭夏的手,走到沙發處坐下來,厲庭夏跟著過來,坐到他對面。
厲庭舟說:「他怎麼訓你的?」
「說我選擇性失憶?」
「他又沒說錯,你委屈什麼?」
厲庭夏氣得都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你是我親弟弟,我受了委屈,你不替我說話就算了,還陰陽我?你以為林弘文沒說你嗎?」
「他怎麼說的?」
「說你是死是活,跟他們林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厲庭舟垂下眸子,整個人的氣場都陰鬱了不少。
厲庭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嘴太快了,緩緩坐了下來,低聲安慰,「他也就是在氣頭上,肯定不是他的真心話,你們關係那麼好,他明明比你大一歲,從小到大,你可沒少讓著他,他不至於一點舊情都不念。」
「他說的算是輕的,估計想弄死我的心都有了。」
厲庭舟倒沒說林弘文什麼。
厲庭夏撇撇嘴,「咱們還不是因為不知道盛暖是熹熹,若是知道了,肯定不會讓她受委屈呀。」
厲庭舟擡起頭,瞅著厲庭夏,「她就算不是熹熹,也不應該讓她受委屈。」
「你是怪我讓她受委屈了?難道你沒讓她受委屈?我承認我是讓她受委屈了,可恐怕我的份量還不至於讓她堅決離婚,連嘉許的撫養權都不要了,她應該最在意的是你帶給她的委屈,隻有你和你兒子給她的委屈,才能讓她放棄這個家吧。」
厲庭舟收回視線,悶聲不語。
厲庭夏抿了抿唇,說:「對不起啦,我也不是故意要說這些事情惹你不高興,我就是擔心你,覺得我事事替你著想,你還不幫我說話,有點不高興而已,盛暖在意你和嘉許,才會被傷到心,才會放棄你們,這說明她對你們是有感情的,隻要你努力一把,我覺得還是有機會的。」
厲庭舟的腦海裡反覆迴響著盛暖在意你和嘉許,才會被傷到心,才會放棄你們。
她放棄了。
放下了。
所以,她走過了痛苦的階段?
厲庭舟心慌了。
害怕盛暖會像方丈師父說的那樣。
方丈師父的意思他其實很懂了,就是他隻要放下不在意了,就不會痛苦了。
所以,盛暖是放下了,不在意了?
他都沒有放下,她怎麼能放下?
她要是放下了,就是永遠不會再愛他和兒子!
他不能接受!
厲庭舟突然站了起來,匆匆往外走。
「庭舟,你要去哪兒?」
「出國,去找盛暖。」
厲庭夏追上來,「我跟你一起去,也好向她道歉,求她回來。」
厲庭舟沒有拒絕。
厲庭夏是該向她道歉。
出發的路上,厲庭夏給厲正南打了電話,讓他負責接送厲嘉許上學放學。
「我接送嘉許上學放學,你幹什麼?庭舟幹什麼?他自己的兒子都不想管了嗎?」
「我跟他要出國去找盛暖,嘉許是你親孫子,讓你帶一下,還委屈你了?」
厲正南馬上笑眯眯地說:「好,我接送嘛,你們早點出發啊,早點把暖暖哄回來,你們到國外努力,我跟你爺爺這幾天想辦法在國內努力,咱們一起加油,爭取早點把暖暖接回來,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厲庭舟和厲庭夏坐上飛往A國的航班。
十幾個小時後,姐弟二人出現在林家別墅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