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話一出，一雙冷眸就盯了過來。

　　方然認識她，她是酒吧的常客，經常來這裡喝酒釣男人。遇到長到好看，又看上去有錢的男人，她就往上湊。

　　方然剛到這裡上班沒多久，這女人就看上她了，好幾次過來搭訕。最後一次，方然對她說了一句「我是女的」，這女人才沒趣地走了。

　　後來她和賀藝菲交往的時候，賀藝菲來找過她幾次，二人親密的動作被她撞見過，方然並沒有在意，也並不覺得自己的取向是男是女有什麼好避諱的，但這個女人卻對她每每譏諷，每見一次都要嘲弄幾句。

　　方然沒有接話，隻是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滿是無所謂。

　　她不說話，女人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接話，又嘲笑著問，「今天怎麼沒看見你那女朋友了？怎麼不帶出來給我們表演一個同性戀親嘴？」

　　提到同性戀什麼的，方然壓根不會往心裡去。

　　但是提到賀藝菲，她的眼眸就冷了下去。

　　儘管她和賀藝菲結束得不太好看，但賀藝菲死在了Y國，她也不喜歡任何人用她開玩笑。

　　女人濃妝艷抹的臉上儘是得意，方然擡眸冷眼看過去，還未開口，便看見一隻修長的手從女人背後經過不到一秒又收回。

　　下一秒，女人掛在脖子上的細弔帶陡然散落下來，本就才勉強遮住胸部的弔帶抹胸倏地往下滑落。

　　那女人還在嘲笑地看著方然，剛準備繼續陰陽怪氣，猛然發覺自己身上的衣服下滑，低頭春光乍現。

　　「啊——」她驚叫一聲，頓時花容失色，雙手連忙捂住胸前，指頭堪堪捏著快要滑落在腰部的弔帶匆忙跑開了。

　　方然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輕輕一笑。

　　再晚一秒，她赤身裸體的便會成為今夜酒吧的焦點，也會成為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的下手目標。

　　方然的視線回到「始作俑者」身上，隻見歐子麟仍舊是臉上平靜無波，似乎剛剛的事情跟他無關。

　　隻有她看見，他伸向女人後背的那隻手動作又輕又快，讓人絲毫察覺不出。

　　歐子麟對上她笑著的眼神，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了，又想繼續品嘗剛剛那杯入口清爽的雞尾酒。

　　他手指輕點酒櫃檯面，「再來一杯。」

　　......

　　「啊——」

　　一道驚叫劃破了喬公館寂靜的深夜。

　　床上的人從噩夢中驚醒而坐，滿身滿臉是汗，大口大口呼吸著。

　　身旁的人被吵醒了，有些不耐煩，皺著眉頭看她一眼，「大半夜的幹什麼呢？」

　　麗玲聽到喬河的聲音，連忙往身側看了一眼，又環視一眼四周，確認自己是在喬公館裡，砰砰直跳的心這才平靜了那麼一點。

　　「老、老喬......」她連忙去推喬河，慌張地說，「我做噩夢了......」

　　「無緣無故地做什麼噩夢？」

　　喬河這幾天都早出晚歸，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這會兒剛入睡沒多久，就被麗玲吵醒，顯然有些語氣不好，「趕緊睡吧，別大驚小怪的了。」

　　他轉身背朝麗玲睡下，麗玲驚惶未定，隻要閉上眼睛就會出現剛剛的噩夢場景。

　　她下床出了卧室，正巧碰到端水過來的王媽。

　　「夫人，您怎麼了？」王媽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又滿頭大汗的樣子，佯裝關切地問，「我聽到您的房間有聲音，想著您是不是半夜口渴了，給您送水過來的。」

　　「王媽！」麗玲連忙抓住王媽的手，氣息不穩一臉緊張，「我剛剛做噩夢了！」

　　「夢見什麼了？」王媽連問。

　　麗玲緩緩湊近王媽，悄聲道，「夢見尹如芳了，夢裡的她好恐怖！」

　　夢裡那個人七竅流血，握著斧頭一路追著她，嘴裡喊著「小三兒該死！」

　　她拔腿就跑，怎麼都跑不動，兩條腿像灌了鉛似的，眼睜睜看著被她追了上來。

　　「然後呢？」王媽低聲問。

　　「然後......」麗玲驚恐地瞪大了雙眼，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驚駭地看向王媽，「她要掐死我！她說她要掐死我！」

　　「夫人，尹如芳已經死了，您現在好好的在這呢。」王媽安慰她，將手裡的水杯遞給她，「您喝口梨水，壓壓驚。」

　　是啊，尹如芳已經死了，這都十幾年了，她要是命不好都投胎好幾次！怎麼也找不上她來！

　　麗玲連忙接過水，仰頭大口喝下。

　　王媽見她一口氣喝了半杯，低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王媽，我睡不著。」麗玲將水杯給王媽，心緒不寧地說著，「我睜眼閉眼都是尹如芳那副死樣子，害得我現在不敢睡覺。」

　　她想了想忽然盯著樓下，「都怪喬如意那個小賤人！她非要把她媽的牌位放在喬公館裡，陰魂不散的，讓我看了煩！」

　　「還有喬如意！一定是她這個掃把星回來的原因！」

　　麗玲想到喬如意，就咬牙切齒，「她沒有回喬家的時候，我什麼事都沒有，她一回來，我就整天心緒不寧，還做噩夢，一定是她克我！」

　　這喬如意要是還不離開喬公館，她沒個安穩覺睡。

　　「夫人，我是聽過這個說法。」王媽悄聲對她說，「有些人跟人之間八字相剋，命裡犯沖，如果兩人待在一起，其中一人的命數就會被其影響，輕則小病不斷，重則有災禍發生。」

　　麗玲一聽就睜大了眼睛，「我跟喬如意是不是就是命裡犯沖？」

　　「夫人這樣說也不是沒道理。」王媽又分析，「大小姐沒有回來的時候，您不僅精神好，氣色也紅潤。自從大小姐回來得勤了，您人都憔悴了。這大小姐一住進來，你還每天噩夢連連的，估計八九不離十。」

　　聽她這樣說著，麗玲更生氣了，「我就說，隻要喬如意在，我就事事不順心。早知道，當年趁她還小的時候，我就應該把她賣了，反正喬河也不在意她，那時候要是賣了她，現在這些榮華富貴都是如願的。也不至於讓那喬如意在我面前蹦躂，讓我看著心煩。」

　　「夫人，您跟大小姐可能真的命裡犯沖。」王媽低聲道，「您氣色越不好，大小姐氣色就越好。您是沒看見她晚上回來的時候，面色紅潤神清氣爽的，我剛剛給您熬梨湯的時候還看見她大晚上高高興興地去後院了。」

　　麗玲忽然皺著眉頭問，「她去後院幹什麼？」

　　這大半夜，傭人都睡了，她鬼鬼祟祟去後院搞什麼鬼？

　　王媽搖了搖頭，「她隻說她心情好，去後院看看魚兒。」

　　「一個人去後院看魚？」

　　麗玲蹙著眉頭，她又在搞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