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渺狐疑地盯著司知珩看了看，本以為他神經錯亂了，可他的神色看起來簡直要多正常有多正常，不禁蹙起眉頭：「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神的存在。」

　　司知珩低低地笑了笑：「是啊，所以我說那是他們所信奉的『神』。」

　　姜渺問：「所以那究竟是什麼？」

　　司知珩意義不明地笑了笑：「姜渺，有些東西你得親眼去看了才知道。」

　　姜渺突然覺得跟他對話有點費勁，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然而司知珩仍然凝望著那片山林，自顧地說道：「『神』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祂是被我的祖先發現的。祂很強大，非常強大......司家正是因為有祂的幫助才能創立起黑曼巴，祂甚至還可以讓人長生不老。可是......」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然後閉上了眼睛，繼續道，「可是凡事都是有代價的，姜渺，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說實話，司知珩現在說的話讓姜渺有點發懵，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講故事還是在講述事實，隻能硬著頭皮說：「確實如此。」

　　不過司知珩好像並不在意姜渺的反應，好像這些話他是說給自己聽的，身旁有誰在都無所謂。

　　「代價就是獻祭。」

　　他依舊閉著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

　　「啊？」姜渺微微睜大了雙眼，「是我理解的那個獻祭嗎？」

　　「沒錯。」司知珩點了點頭，「『神』需要活人的獻祭，需要無數的活人為祂源源不斷地提供精血，那些被獻祭的活人，被稱作為『神使』。」

　　姜渺難以置信地問道：「難道說，偉力測試和神使選拔所選出來的『神使』，全拿去獻祭給那個『神』了嗎？」

　　「不。」司知珩又搖搖頭，「隻有偉力測試選出來的『神使』才會被送去獻祭。」

　　「獻祭還要測試？」姜渺實在是覺得荒唐。

　　「『神』接受祭品也是有要求的，隻有它指定的人才有資格成為祭品。」司知珩邊說邊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心，繼續解釋道，「你們那天接受偉力測試的時候，『神選大人』手裡藏了一條由『神』創造的子蠱。當他用右手摸完每個人的雙手之後，就會把右手上的氣味傳遞給藏在左手裡的子蠱感受，如果它有反應，也就是在掌心有了動作，就代表『神』認可此人成為祭品。

　　但是神使選拔出來的『神使』就不同了，他們不僅不會成為祭品，還會接受『神』的幫助，並在我們的特殊訓練下成為黑曼巴的一員......」

　　「等等，」姜渺忽然打斷了司知珩，「你說的幫助，該不會就是像那兩個人一樣，在身體裡埋下奇怪的蠱蟲受人操控吧？」

　　司知珩緩緩睜開眼睛：「姜渺，你果然很聰明。」

　　姜渺突然感覺自己的腦子裡「轟」的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再一次地感覺到了恍惚。

　　司知珩的話實在是顛覆了她的世界觀。

　　那真的是『神』嗎？還是瞎研究蠱術然後招搖撞騙的黑苗蠱師？抑或是什麼高維生物？

　　姜渺很想把司知珩說的話當作是他在胡言亂語，可是她做不到。

　　因為隻有相信他的話，才能解釋她之前種種的疑問，形成完美的邏輯閉環。

　　為什麼與她交手的那兩個黑曼巴人身體素質強得不合常理，甚至能單手扛起跑車？因為他們接受過『神』的幫助。

　　為什麼無論是他們屍體裡爬出的蠱蟲，還是黑曜在迷霧森林裡中的蠱蟲，姜渺都沒見過？因為那是『神』的產物。

　　為什麼這裡要分為外村、裡村和神村？因為外村那些人除了不斷地生孩子以外，遲早都是要獻祭給『神』的，所以他們像畜生一樣被對待；而裡村是用來培養黑曼巴成員的，小孩子要在那裡長大，所以吃得更好；至於神村，應該就是專門用來訓練通過神使選拔後的『神使』的地方。

　　......

　　這些作為，讓她反胃。

　　司知珩看她臉色不太好，便問道：「是不是跟你講了太多東西，你有點接受不了？」

　　姜渺深呼吸了幾下，對他擺了擺手：「我沒事，你接著說吧......對了，你還沒說你父親的事呢。我聽你好像對他提到了你母親和姐姐？」

　　「嗯。」司知珩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許多，「其實這個村子在黑曼巴成立之前就存在了，我的那位發現『神』的祖先同時也曾是村裡的族長，而族長的繼承人隻能是前任族長第一任妻子所生下的第一個兒子。

　　你知道，我父親是黑曼巴的首領，也是這個村子的族長，我正是他唯一的兒子，因此成為了這個傳統的繼承者。」

　　姜渺知道他這是在交代背景，便一直沒說話，等著他繼續講下去。

　　司知珩垂下眼簾，濃密纖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卻蓋不住他語氣的悲痛：「母親在生下我姐姐之後，身體一直很差，繼續生育的話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但是我父親根本不在乎這些，強迫她必須生個兒子......」

　　說到這裡，司知珩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繼續說道，「我的確是個兒子，可母親卻因為生育我而身體變得非常不好。父親騙我說她是因為難產才死的，可在姐姐近死之前我才從我姐姐那裡得知，我母親，是被我父親親手獻祭給了那個所謂的神......

　　在他看來，生下了兒子的母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繼續留著也是浪費糧食，不如獻祭給神，增強神的能量。那是母親的榮耀，也是她最後的利用價值，呵。

　　你說，這樣的人，配我叫他一聲爸嗎？」

　　姜渺的臉色頓時也變得沉重無比，她想安慰司知珩，張了張嘴卻發覺自己喉嚨一陣乾澀，竟什麼也說不出口。

　　然而司知珩並未察覺姜渺的反應，接著說道：「還有我姐姐，她......她是唯一一個能和『神』溝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