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珍麗的故事平凡又不平凡。

　　平凡在於，她像許多女人一樣，嫁了個自己不喜歡，但父親很滿意的男人。

　　不平凡在於，她的丈夫酗酒、家暴、懶惰，五毒俱全。

　　李剛不僅打她，還打小霞。

　　沒有固定時間，沒有固定原因，反正李剛想打，就打。

　　「差點就要被他打死了，幸好我爸把我們母女接了回來。」

　　蔡珍麗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委屈道：

　　「就這樣，他還不肯放過我，前幾天帶著一群小混混砸了我爸的攤子，我爸腦袋還被砸破了。」

　　她聲音發顫，表情有對男人的怨恨，也有對父親的心疼。

　　蔡小霞埋在她懷裡，輕輕拍著母親脊背。

　　很可憐的一對母女。

　　葉柔很同情她們的遭遇，但是對不起了。

　　她回梁家是為了調查田子慧，所以她必須讓田子慧露出馬腳。

　　簡而言之——不能讓田子慧如意。

　　田子慧想要蔡珍麗嫁給梁玉山，葉柔不能讓她如意。

　　「你想找我爸當靠山，這樣你的小混混前夫就不敢欺負你們家了，是不是？」

　　蔡珍麗猶豫片刻，點點頭。

　　她眼底盈滿了淚水，為她普通面容添了份姿色，愧疚傷心道：「對不起，但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葉柔安慰她：「人之常情，能理解。」

　　田子慧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葉柔搖搖頭：「我還是不同意。」

　　「你！」田子慧捂住胸口，氣的伸出的手指微微打顫。

　　「嬸子，你別急，我知道我條件差配不上樑司令。」

　　蔡珍麗看著梁玉山，咬唇道：「梁司令，我知道你嫌棄我是二婚，還帶著孩子，今天是我們打擾了，我這就走。」

　　她說完站起身，扯著蔡小霞胳膊往外走。

　　母女倆穿的破舊，身材消瘦單薄，依偎在一起向外走，一幅很讓人心酸的畫面。

　　梁玉山因為蔡珍麗的話，想到了鄭莉莉。

　　蔡珍麗還有父親護著，可他的莉莉呢？

　　心裡揪痛，梁玉山捂著胸口，悶咳一聲。

　　「你們等一下。」

　　田子慧眼睛一亮，她兒子她最清楚，看似冷硬實則最心軟，見不得弱勢群體在他面前受欺負。

　　果然，梁玉山開口道：「我不是嫌唔……」

　　他的話還沒說完，因為漏風小棉襖上線了。

　　葉柔端著水杯抵在他唇邊，「爸，你看你咳嗽的，快喝水。」

　　「不是，我咳咳……」

　　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葉柔灌的太急，嗆進梁玉山氣管裡，他揪著胸口的衣服，咳的險些把內臟都吐出來。

　　梁玉山躬著脊背咳個不停。

　　「爸，你沒事吧。」葉柔啪啪拍著梁玉山肩背，表情關切。

　　「不，不用……咳咳咳。」

　　梁玉山被拍的脊背火辣辣的疼，想要躲開卻又被江辰摁住，被迫接受女兒漏風的關心。

　　葉柔趁他說不出話，立刻拍闆道：「相親的事改天再說吧，我爸當務之急是需要休息。」

　　她餘光瞥到停在門口的母女，又道：「你擔心的是混混前夫的話，不用跟我爸結婚，這事我就能幫你。」

　　蔡珍麗看向田子慧，臉色灰白，目露懇求。

　　顯然，她不信葉柔一個小丫頭的話。

　　「你還要上學，怎麼照顧你爸。」

　　田子慧一鎚子定音，「玉山身體不好，更離不開人照顧，珍麗你帶著小霞就先在家裡住下吧。」

　　姜還是老的辣。

　　這話反倒是叫葉柔不知道怎麼反駁了。

　　她要上學是事實，梁玉山身邊缺人照顧也是事實。

　　葉柔轉念一想，沒準田子慧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所以她才會污衊吳阿姨貪財錢，把她趕走，這樣蔡珍麗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留下了。

　　葉柔不同意道：「家裡突然多出一對母女，對外怎麼解釋？」

　　田子慧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法子，「就說是我表妹的孩子，來串門看看我，留著住些日子，外人能說什麼？」

　　葉柔氣的磨牙。

　　「砰！」

　　蔡珍麗摟著蔡小霞一同跪下了。

　　她激動道：「嬸子，謝謝你願意收留我們母女，我們真的是無路可走了。」

　　感謝的話一出，就是逼著葉柔認下這件事，吞了這啞巴虧。

　　葉柔再說什麼都晚了。

　　見葉柔鼓著臉，一臉的不高興，田子慧心情大好，招手讓她們母女起來，帶她們上樓去找房間。

　　葉柔看著她們背影，不高興的表情一收，忽然笑了。

　　江辰饒有興緻觀察她的表情，低聲問她：「不是不高興她們留下嗎？」

　　顧忌著梁玉山在，葉柔沒有解釋。

　　田子慧自私會算計，無緣無故絕不會幫一對普通母女，這其中必然有其他緣由。

　　這對母女留在梁家正和她心意，方便她查出藏在暗處的貓膩。

　　——

　　蔡珍麗確實是個非常勤快的人，安頓好後，當天就開始帶著蔡小霞裡裡外外忙活了。

　　把家裡打掃的一塵不染。院子裡空蕩蕩的晾衣繩，重新掛滿了衣服。幹完這些，蔡珍麗進廚房，燉了清肺解渴的梨湯，送上去給梁玉山。

　　早中晚飯有人做了，軍裝有人洗了，兩天下來，梁玉山抵觸情緒減輕了不少。

　　葉柔一直在觀察田子慧和蔡珍麗的互動。

　　奇怪的是，這老太太的目的，似乎就是讓蔡珍麗住進梁家，至於以什麼身份，不重要。

　　最明顯的表現就是，蔡珍麗忙裡忙外一通幹活，累的腰直不起來，老太太也沒個表態，對蔡珍麗態度好像……

　　葉柔仔細想了下，好像對吳阿姨，冷漠、不關心……

　　田子慧態度差異太大，和之前竭力留下蔡珍麗的簡直不像是一個人。

　　這天下課，葉柔坐上車，靈光一閃，突然對江辰道：「我想去看看軍區的菜市場。」

　　江辰問：「你想去看看那個老蔡？」

　　「嗯。」葉柔點點頭。

　　「好。」

　　吉普車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