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錢輝，直勾勾盯著紀春明道：

　　「你今天不讓我把人帶走，我就再叫人來，你們學校不用上課了，我們就這樣耗著，紀校長，看看我們兩個，誰更能耗得住。」

　　紀春明沒想到周全軟硬都不吃，他一直舒展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

　　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會有人舉報葉柔。

　　見紀春明臉色難看，鄭道光和老校長同時翹起嘴角。

　　周全姿勢更加放鬆，「紀校長，你考慮的怎麼樣？」

　　紀春明冷聲道：「如果我選擇跟你耗呢？」

　　「我會上報，今天再A大的一切我都會一五一十寫上去，絕對不會漏過一絲信息。」

　　周全聳肩探手，惡劣道：

　　「上面會有什麼反應，我不確定。不過，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學生聚眾鬧事的罪名跑不了了，也許會記到這些學生檔案裡，影響他們的畢業分配，跟他們一輩子。」

　　見紀春明沉默，他上前一步，附身在紀春明耳側，低聲道：「為了一個學生搭上自己和這麼多學生的前途，值得嗎？」

　　紀春明目光一寒。

　　葉柔突然出聲道：「我跟你走。」

　　周全回頭，和葉柔目光對上。

　　他打著來抓葉柔的名義，在A大鬧得轟轟烈烈，卻還沒有真的看葉柔一眼。

　　不錯，是個很美的女人。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一個女人而已。

　　周全不以為意收回目光。

　　學生們隻覺得，葉柔怕連累他們記入檔案，才主動說要走。

　　一時間，所有人看葉柔的目光像是在看鬥爭英雄，敬仰又崇拜。

　　「葉柔，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沒錯，你不要怕，我們很快就會想到辦法！」

　　「我要去給市政府寫信！」

　　「寫信太慢了，我們直接去市政府大樓蹲著！」

　　……

　　葉柔哭笑不得。

　　周全譏笑道：「一群蠢貨。」

　　一群學生而已，能拿他如何。

　　葉柔看向他的目光一寒。

　　人群中，周念和孟關匯合。

　　周念跟著葉柔也經歷了很多事情，上次被人販子追殺，練出了她的膽子。

　　和孟關對上目光，她立刻道：「我回去叫人。」

　　孟關點頭，指了指紅袖章的人道：「我跟著他們。」

　　「好。」

　　兩個人商量好後，立刻分頭行動。

　　——

　　周全他們辦公的地方，不在市政府大樓裡面，而是旁邊一排低矮的小平房中。

　　他們擁著葉柔進去，小院的鐵門咣當一關。

　　葉柔沒有絲毫懼怕，仔細看著小院的布置。

　　紅磚蓋的小房子，牆上掛了很多橫幅標語。

　　院子裡還有很多戴著紅袖章的人，正在打牌。

　　見到周全等人回來，還帶了個大美女，眼睛一下就亮了，牌扔了圍了上來。

　　隻有一個人坐在那裡沒有動。

　　背對著葉柔，看不清臉，肩膀倒是很寬闊，看起來個頭並不矮。

　　「周哥，這位美女是？」

　　「有人舉報她思想有問題，讓我們調查調查。」

　　周全推開隨意伸手要摸葉柔的人。

　　「這個女人，你們誰都不能動。」

　　周全掃過牆角摘下來的紅色橫幅，原本這些橫幅該掛在京市的各個地方，可現在都被撕下來了。

　　他隱隱感到京市要變天了。

　　這種變化於他來說，並不好。

　　他好不容易在紅衛兵紮穩腳跟，過上呼風喚雨，擁有權力的生活，決計不要變回一個普通人。

　　今天之所以在A大轟轟烈烈鬧上一場，全因為他要告訴眾人：他們還在一天，批鬥便不會停。

　　不過，這隻是他個人的想法。

　　因為紅袖章內部分裂了。

　　周全目光落在背對眾人的男人身上，很冷，滿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