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轉頭看向聲音來處。

　　隻見方田滿身是血握著槍，和江辰對視瞬間，他獰笑一聲，舉槍扣動扳機。

　　「砰！」

　　江辰瞳孔驟縮，猛的抱住葉柔，將她護在懷裡擋在她面前。

　　槍響的瞬間，葉柔心臟驟縮，一切發生的太快，她沒有絲毫的準備。她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強烈的恐懼感直接將她摧毀。

　　她近乎是癱在了江辰懷裡。

　　「小乖。」江辰注意到她的不對，忙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示意她看：「我沒事。」

　　「沒，沒事？」葉柔臉色慘白，眼眶通紅：「那可是……槍，你，你怎麼會沒事？「」

　　一句話她說的磕磕巴巴。

　　「槍炸膛了。」江辰抱著葉柔看向方田。

　　山坡上方田右臂炸沒了，整個人被鮮血浸透。

　　他已經疼暈過去了。

　　被巨石壓住脊背的李村長，像是烏龜一樣探出頭看到了全程，待看到槍炸膛的瞬間，他臉色一下就白了。

　　這把槍是餘承平給他的，如果他剛剛真的開槍了，倒在那邊的就是他。

　　「餘承平，你騙我！」李村長罵著罵著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原以為餘承平是信任才把槍給他，現在看分明是防著他。

　　江村長和劉玉堂帶人趕上山，將右臂炸沒重傷的方田、壓斷脊椎骨的李村長、被捅死拋屍在山坡下的王猛、餘承平和守在山下的李思一起抓獲。

　　餘承平被關在警察局裡，接受審訊時，咬死了自己是去山上閑逛就被江辰的人綁了。

　　面對蔣衛國的幾項指控，他拒不認罪，堅持喊冤，一直說蔣衛國沒有證據。

　　李村長對罪行供認不諱，因為那支炸膛的手槍，他再沒有猶豫，交代了一本賬簿，裡面記載的是王猛這些年和餘承平的利益往來，以及一張能夠證明餘承平人販子身份的黑白照片。

　　鐵證如山，餘承平數罪併罰，被判處死刑。

　　方田因涉嫌殺害王猛，同樣被判處死刑。

　　李村長和李思並不是主謀，被判處監禁十二年。

　　——

　　「幸好槍炸膛了。」王國平心有餘悸道。

　　葉柔聽到王老的話贊同點頭，一邊給李衛軍下針，李老走過草地，膝蓋留了傷，一到陰雨連綿的天就疼的下不來床，膝蓋連稍稍彎曲都做不到。

　　周餘慶嘆氣道：「他們作孽太多，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葉柔知道周老信佛，他脖子上掛著一個玉佛頭。

　　「人善有良緣，人惡眾生怨。」周餘慶對葉柔又道：「葉丫頭，你做的就很好。」

　　李衛軍冷哼一聲：「人善被人欺，葉丫頭，該狠還是要狠。」

　　他不信佛，也不信命，對於周餘慶這些話不贊同，時常和他爭論。

　　兩個老頭你一言我一句，吵得不亦樂乎。

　　王國軍安然自若，在嘈雜環境中翻著書看。

　　鄭緻遠靠坐在床頭，一直盯著葉柔看，目光悵然。

　　「砰。」

　　劉玉堂推門進來：「在外面就聽到你們吵吵了。」

　　周餘慶冷哼一聲：「他就是那石頭，又臭又硬。」

　　李衛軍懶得搭理周餘慶，轉頭看向劉玉堂：「怎麼樣了？」

　　「確實已經開始了，估計就快輪到這邊了。」劉玉堂點點頭。

　　葉柔沒有聽懂，她注意到師父說完這句話後屋子裡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半晌，周老長嘆一口氣：「這麼多年再回去，物是人非啊。」

　　「你那大院肯定是要不回來了。」李衛軍一向冷硬的人，也露出一絲懷念：「要是真能回去就好了。」

　　反倒是一向寬容平和的王國平，語氣涼薄道：「咱們幾個老東西，回去就是人眼裡的刺，以後麻煩事少不了。」

　　葉柔從三言兩語中猜到了，他們是在說平反的事情。

　　她算算時間，確實也快了，平反、恢復高考、知青回城……

　　葉柔看向自始至終沉默的鄭老，他靠在牆上，臉低著，昏黃燈光下隻能看見一片陰影。

　　劉玉堂見不得幾人唉聲嘆氣，轉移話題對葉柔說：「葉丫頭，要是我們真的平反，你跟我們一起去首都。」

　　葉柔醫術好，又是他的關門弟子，他要去首都是一定要把葉柔帶上的，這小丫頭不該蹉跎在這個小村子裡。

　　四個老頭立刻安靜下來，目光灼灼的看著葉柔，等著她的答案。

　　葉丫頭心眼好，還是個實誠性子，答應了給周餘慶送吃的，就會時常過來送些她做的零食。

　　前幾天，葉柔注意到他們幾個衣服破了，什麼也沒說，隔幾天帶著四身新衣服就來了。

　　他們有些頭疼腦熱的，都是葉丫頭給他們下針。

　　這些他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對比天天給他們送饅頭和辣椒醬，見面噎死人不償命的江辰，葉柔就是這四個老頭最想要的孫女樣子，漂亮、懂事細心、體貼……

　　王國平笑呵呵道：「江小子是一定會去首都的，他絕對不會留葉丫頭在這裡。」

　　「算那小子還有點用。」周餘慶接話道。

　　葉柔想到書中王老的結局，被學生捅死在離開的前一夜，死在了牛棚裡。

　　她記住這個事，想著要告訴江辰一聲，讓他找人把牛棚盯住了。

　　葉柔對於去不去首都沒有什麼執念，畢竟那裡也沒有什麼她期盼要見到的人。

　　——

　　首都軍區。

　　「砰！」

　　一聲巨響，驚動了外面的警衛員。

　　他手摁在腰間別的槍上，立刻推門衝進去。

　　一進門隻見梁司令拿著報紙，面色凝重，地上是碎掉的暖壺。

　　「梁司令，您沒事吧？」

　　梁昌平擺擺手，他放下報紙，脫力坐在椅子上。

　　警衛員取來掃帚和簸箕打掃，瞥了一眼報紙，最先看到的是一張黑白照片，裡面俏生生一個女孩子，穿著素白色長裙，頭髮半挽，漂亮到瞬間就抓住了人的眼睛。

　　照片上標題是：人民好醫生，為最美添彩！

　　警衛員不敢多看，收拾好後就要離開。

　　梁司令叫住了他。

　　「小張，你去幫我辦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