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

　　紀雁腳步加快，一進屋眉頭就皺起來了。

　　護膚品、化妝品灑了滿地，有些還是紀月特意從國外給安寧帶的高級化妝品，平時安寧很珍惜，用都很小心，現在全都撒了，黏糊糊糊了一地。

　　梁安寧站在化妝桌前，頭髮散亂，氣的身體劇烈起伏，活生生就是一個瘋子。

　　紀雁不解道：「安寧，你到底怎麼了？趙高逸條件真的不錯，在外交部工作，有前途、有能力，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

　　「我有什麼不滿意？」梁安寧突然回頭，目光像刀子。

　　「我是什麼人盡可夫的賤女人，是個男人我都喜歡，都可以嫁？！」

　　紀雁被她粗俗的話驚到，「安寧，你到底怎麼了？」

　　以前的梁安寧驕橫霸道，卻從不會這麼歇斯底裡的發瘋，而且很聽紀雁的話。

　　現在這是怎麼了？

　　「我怎麼了？」梁安寧對著鏡子，順著頭髮，「我很好啊。」

　　紀雁指了指滿地的化妝品，「這些化妝品你平時最珍惜了，現在成了這樣，你還說自己很好？」

　　長得醜，多少化妝品都沒用。

　　梁安寧順著頭髮的手一頓，被心裡突然冒出的這句話驚到了。

　　她僵住身子，帶著從未有過的挑剔目光從上到下看鏡子裡的自己。

　　蒼白的皮膚沒有葉柔白膩瑩潤，眼睛太小無神沒有葉柔勾人魅惑，嘴唇很薄唇色黯淡，沒有葉柔的豐滿艷麗，她雖然瘦但瘦的單薄，沒有葉柔的誘人曲線……

　　見梁安寧突然沉默下去，紀雁想走近她，卻被滿地的玻璃碎片攔住了靠近的腳步。

　　她站在原地，溫聲道：「安寧，你有心事要和媽媽說啊。」

　　「說有用嗎？」梁安寧通過鏡子看向紀雁，「媽，我長得好看嗎？」

　　她語氣森森，表情陰鬱。

　　紀雁毫不猶豫道：「當然好看，我的女兒最美。」

　　「最美嗎？」梁安寧摸上臉，「那和葉柔比呢？」

　　紀雁沒有直接回答，反而道：「安寧你就是你，你不用跟任何人比。」

　　「所以還是她更美吧。」

　　梁安寧忽然抄起凳子一把砸碎了鏡子。

　　紀雁被嚇了一跳，目光驚懼，「安寧。」

　　梁安寧看向她的目光帶著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把我生的這麼醜！」

　　紀雁被她目光捅穿了心臟，她從沒有想過從小寵著的女兒有一天會用這樣的目光看她。

　　「安寧，你說什麼呢？你傷透媽媽的心了。」

　　梁安寧原本會為這樣的話心痛，但現在不會了。

　　在她眼中，紀雁不再是為她忍受冷漠父親的可憐母親，而是一個不能把她生的很美還籠絡不住父親心的蠢女人。

　　再無一點可取之處。

　　梁安寧不去看她受傷的目光，冷漠道：「你出去。」

　　紀雁難過到心都在滴血，「安寧，我是你媽媽啊。」

　　「你出去！」梁安寧情緒突然暴起，她目光猩紅，一把抄起碎玻璃片，抵在手腕上，「出去！」

　　紀雁再不敢留下，匆匆跑了出去。

　　她急得六神無主，梁玉山沒在家，她急忙去敲婆婆的門。

　　「媽，媽！」

　　門被從裡面打開，田子慧在門後出現，目光很冷。

　　紀雁被田子慧目光凍到，忽然覺得這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很恐怖。

　　但這個想法如流星一閃而逝，她更關心的是女兒。

　　「媽，你快去勸勸安寧，她要自殺！」

　　誇張聳動的語氣，果然說動了田子慧。

　　她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紀雁，「你說你，這些年攏不住男人的心，連閨女也沒有照顧好。」

　　紀雁被她說的低下頭去。

　　她真的很失敗，女兒、丈夫全都嫌棄、厭惡她。

　　「你回房間等著，我去看看安寧。」

　　紀雁被田子慧說動，一步三回頭回了房間。

　　田子慧沒有敲門，徑直走進屋裡。

　　瞥見滿地狼藉，她微皺眉頭，腳步卻沒有停，從玻璃碎片上走了過去。

　　梁安寧躺在床上，直勾勾盯著天花闆上的水晶燈。

　　田子慧摸了摸孫女的頭，帶著心疼道：「安寧。」

　　粗糙溫暖的手喚醒了梁安寧的神智，她撲進奶奶懷裡，帶著哭腔道：「奶奶。」

　　「奶奶在呢。」田子慧順勢坐下，摟住孫女。

　　梁安寧哭著道：「奶奶，你怎麼才來，你怎麼也不幫我。」

　　田子慧溫聲道：「你要奶奶幫你什麼？」

　　梁安寧立刻道：「奶奶，爸最聽你的話，你讓他把葉柔趕出去！」

　　田子慧輕嘆口氣。

　　「安寧，你趕走葉柔是單純看她不順眼還是為了江辰？」

　　梁安寧被說中心事，趴在奶奶腿上不敢擡頭，聲音悶悶道：「這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田子慧循循善誘道：「你想想你母親，當初為了你父親把葉柔母親趕走，但你看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嗎？這些年你父親心裡都沒有她。」

　　梁安寧不服氣道：「我和她不一樣。」

　　聽出她話裡對紀雁的輕視，田子慧微微一笑，又道：「不管怎麼樣，你這樣都不行，沒有十拿九穩，貿然貼上去平白跌了身價，還讓人看不起。」

　　想到至今沒有看過她一眼的江辰，梁安寧覺得奶奶說的有道理。

　　她擡起頭，眼眶帶著紅意，求助：「那奶奶，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奶奶問你，你真的喜歡那小子？」

　　梁安寧臉上浮出紅暈，「喜歡。」

　　「喜歡到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田子慧點點頭，「好，那奶奶教你。」

　　梁安寧坐直身子，專心聽。

　　「你媽是個蠢女人，用的方法也蠢笨，你別學她。」

　　聽到田子慧貶低她往日尊重的母親，梁安寧不僅沒有覺得不舒服，反而贊同點頭。

　　沒錯，她也覺得她母親越來越蠢了。

　　「勾引男人就像釣魚，你要撒下讓他感興趣的魚食，他自然就會乖乖咬鉤。」

　　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的田子慧說著調笑的話，表情帶著說不出的陰森鬼氣。

　　喜歡上頭的梁安寧沒有覺得絲毫不對，聽的格外專註，頻頻認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