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飛摘了頭上的草帽，扔在桌子上，在山上跑了半天，口渴的厲害，拽了茶壺咕咕灌了一口，解了口渴，這才罵道：「狗東西，跑的真她媽快，三年了，都沒抓到。」

　　常熊指尖噠噠敲敲桌子，「我從昨天開始，眼皮就一直跳。」

　　常飛不信這一套，他坐沒坐相，攤在椅子上，懶洋洋打個哈欠，不以為意道：「你別瞎想。」

　　常熊搖搖頭：「我不放心。」

　　他猶豫一刻，起身道：「我去後山看看。」

　　常飛困的不行，聽到常熊這麼說，還是強打精神，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常熊摁住他，語氣鄭重：「你在這裡守著。」

　　常飛聽出他語氣不對，想到他剛才對常虎的態度，一挑眉：「你懷疑常虎？」

　　不怪他語氣詫異，常熊和常虎是一個媽生的親兄弟，雖然平時互相看不上彼此，但到底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

　　不管平日怎麼吵，大事上兩兄弟還是一緻對外的，現下看常熊居然開始懷疑常虎，這很不對勁。

　　常熊沉聲道：「常鋼常鐵和我說，常虎和菲姐有事，老爹的葯也是他們偷，栽贓到強子女人身上的。」

　　「！」

　　常飛驟然吃了一口大瓜，驚的下巴都掉了。

　　「常鋼常鐵怎麼知道的？」

　　常熊搖搖頭：「他們不肯和我說，但小心總沒錯，這些人裡我隻信你。」

　　常飛抹了一把臉，將因為吃驚僵硬繃住的臉揉開。

　　「你放心去，這我盯著。」

　　兩人沒注意到，後窗戶一閃而過的黑影。

　　——

　　東屋被前面廂房擋著，即便是白天，屋裡照不進陽光，依舊陰涼昏暗。

　　常虎推門闖進去，臉色煞白。

　　「不好了。」

　　眼見菲姐對著鏡子，不看他，常虎急匆匆上前掰過她肩膀，「你沒聽見我……」

　　常虎目睹菲姐臉上的傷，剩餘的話卡住，嚇的後退一步，表情驚駭。

　　無他，菲姐臉上的箭傷實在太過猙獰。

　　菲姐長得美，再加上保養得宜，快四十的女人，隻眼角有些許細紋，臉蛋白嫩如同少女。

　　此刻她左臉被劃開，鮮血淋漓，格外駭人。

　　常虎驟然看到，嚇得舌頭都伸不直了。

　　將常虎眼中的驚懼收入眼底，菲姐眼睛更冷，一把推開他，重新看向鏡子。

　　鏡子裡的女人有一雙極其勾人的眼睛，往日隻要一笑就能勾了男人心魄，可此刻猙獰傷痕遍布臉頰，像是精美瓷器有了裂縫，不再完美。

　　菲姐摸上自己的臉，指尖顫抖。

　　這麼大的傷口，她的臉恐怕好不了了。

　　她毀容了。

　　常龍最愛她的這張臉，不管多生氣都沒有打過她的臉。

　　她是靠著這張臉才在男人中無往不利，現下臉毀了，她以後怎麼辦？

　　阿福以後怎麼辦？

　　常虎背對菲姐，不去看她的臉，將在常熊那裡偷聽到的事情告訴她。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常熊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我爹！」

　　菲姐臉色一沉：「不能讓常龍知道。」

　　常虎也是這麼想的，激動轉身看向菲姐，眼睛再度瞥見菲姐的臉，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臉還能好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關注我的臉！」

　　菲姐目光兇狠。

　　「常龍要是知道我們偷了他的葯，你和我都活不了。」

　　常龍慌的六神無主，在屋子裡急的亂走：「那怎麼辦？」

　　他爹要是知道他和菲姐搞在一起，非閹了他不可，更別說他還偷了葯……

　　「殺了他。」菲姐忽然道。

　　常虎猛地轉頭看向她。

　　美艷女人扯開一個血淋淋的笑，魅惑眼睛裡滿是野心和殺意，坦蕩駭人。

　　常虎打了一個寒顫。

　　「常飛在外面看著，不行，不行。」

　　常虎就會耍些小聰明，實則膽小無比，事到臨頭根本不敢拿主意。

　　她已經毀容，無退路可走，必須殺了常龍！

　　事實上，她早就想殺了常龍了。

　　如果不是他當年推倒阿福，她兒子不會癡傻。

　　昨晚常龍甩阿福那一鞭子，打的又深又重，阿福臉被打腫，現在還沒有醒來。

　　誰都不能傷害她的兒子，常龍必須死！

　　單憑她一個殺不了常龍，常虎加入也隻是多了三成把握。

　　菲姐想到強子，指尖一顫，立刻道：

　　「你去把常強放出來，告訴他，事成後，我們幫他和那個女人離開，他一定會答應幫我們攔住常飛。」

　　常虎眼睛一轉，覺得可行。

　　但殺人……還是殺他爹……常虎還是有些猶豫。

　　菲姐決定推他一把。

　　「你可想好，現在就是動手的最好時機，老太婆帶著常鋼常鐵上山，一時半會回不來，常熊要去後山，隻要解決了常飛……」

　　白嫩纖長的手摁在常虎胸口，輕輕勾了勾，聲音魅惑。

　　「這常家村以後就是你的了。」

　　常虎被這句話徹底打動，臉上的猶豫消散，立刻道：「我現在就去找常強。」

　　菲姐微微一笑，目送常虎離開屋子，嘴角笑意一收。

　　男人果然都是蠢貨。

　　她掀開門簾，走進裡屋，阿福躺在床上，仍然沒有醒。

　　「阿福，媽很快就能給你報仇了。」

　　手摸上阿福的臉，熾熱溫度燙的她手心灼熱。

　　菲姐一驚，摸上兒子的臉。

　　果然燙的驚人！

　　阿福發燒了！

　　涉及到兒子，菲姐沒了剛才冷靜定下殺人計劃的狠意，她抱起兒子，急得嗓音發顫：「阿福，阿福，你別嚇媽啊！」

　　「醫生，對找醫生！」

　　——

　　葉柔坐在堂屋裡，指尖撥弄著一片藥片。

　　這藥片是阿福常吃的止痛藥，她聞著覺得味道不對，偷偷藏了一片。

　　此時四下無人，她拿出藥片偷偷檢查，果然發現了些端倪。

　　「誰會對阿福下毒？」

　　葉柔指尖輕敲桌面，將懷疑的人在心裡過了一遍，不確定是誰，掏出卡冊，挨個嘗試。

　　「常龍對阿福常吃的藥片下毒。」

　　卡冊沒反應。

　　葉柔指尖輕挪，「常熊對阿福常吃的藥片下毒。」

　　卡冊仍然沒反應。

　　「常龍對阿福常吃的藥片下毒。」葉柔話音剛落，就聽外面菲姐在叫她。

　　「醫生，你救救我兒子！」

　　阿福出事了？

　　葉柔一驚，收起卡冊，快步打開門。

　　菲姐急的眼眶通紅，見到葉柔出來，立馬拽住她手腕，「我兒子發燒了，特別燙，求求你救救他。」

　　見葉柔不動，菲姐下意識就要跪下求她。

　　葉柔沒有讓她跪，把她拽起來，溫聲道：「帶我過去看看。」

　　和臉不同，堪稱悅耳的聲音，極大的舒緩了菲姐的緊張情緒。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連聲道：「謝謝你，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