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強裝淡定和賓客閑聊。

　　「副市長，你夫人看著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李成想到姜若柳肚子裡的孩子，擰眉看過去。

　　姜若柳臉色果然很不好，目光驚惶，緊緊拉著啞婆的手，似是還處於驚懼之中。

　　李成連忙走過去，扶住人：「若柳，你怎麼了？」

　　姜若柳想到慘死的李廣，下意識抽回手。

　　李成看著落空的手，面色更加難看，問啞婆：「夫人怎麼了？」

　　「……」

　　啞婆擺了幾下手勢，李成沒看懂，惱怒道：「算了！」

　　他向周圍賓客道歉，拉著姜若柳去了一樓走廊。

　　賓客都在大廳，這裡四下無人，李成正因為李廣的死著急上火，對姜若柳也沒了以前的耐心，不耐煩道：「你到底怎麼了？」

　　「要是不舒服我就找人送你去醫院。」

　　姜若柳一把拉住李成，聲音極低：「我看見李……李廣了，你為什麼殺了他！」

　　李成沒想到竟被姜若柳看見了，目光一凜：「除了你還有誰看見了？」

　　「就我和啞婆，本來想去叫你小心葉柔。」

　　李成皺眉：「葉柔？那個鄭緻遠的外孫女？」

　　「雅雲和我說，葉柔可能認識高小鳳。」

　　李成表情如撞鬼：「高小鳳？」

　　他原本以為已經忘記了那女人的模樣。

　　但托這兩天噩夢的福，高小鳳年輕時候的臉在他記憶中格外清晰。

　　那個平庸的笑得刺眼的老實女人……竟敢給他一家投毒！

　　李成後槽牙咯咯作響：「葉柔怎麼會認識高小鳳？」

　　「文欣大鬧的那個片場就是葉柔出錢，聽文欣說他們拍的那個電影和當年的經歷……」

　　她湊近李成低聲道：「和當年一模一樣，隻是換了名字。」

　　李成兩天沒有睡覺，腦子混沌到了極點。

　　他顫著手端起杯子，將裡面的酒液一飲而盡，辛辣酒液刺激的他頭皮炸開，思想清明了些。

　　江辰調查他，或許不是因為李廣，根源在高小鳳。

　　那他們都知道了什麼？

　　王秋……

　　這個來了京市，他一直沒找到的人，會不會也落到了江辰手裡？

　　王秋檢查出了絕症，臨死前拼著最後一絲氣力也要來京市，手裡一定有他的關鍵證據。

　　屍檢報告在李廣手裡，已經被他燒了。

　　還有什麼？

　　李成腦子越來越亂，酒液刺激過後，真實記憶和噩夢纏繞在一起，他分辨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假。

　　他到底是誰？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噩夢？

　　他真的是副市長嗎？夢裡的他明明一事無成……

　　李成痛苦抱住腦袋，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暴突。

　　啞婆立在二人身後，欣賞著李成狼狽的模樣。

　　「老公？」姜若柳被李成的樣子嚇了一跳，手擋在肚子前，小心翼翼靠近他：「老公，你怎麼了？」

　　李成猛地擡頭，眼睛裡滿是血絲，大手死死掐住姜若柳單薄肩膀：「我是誰？這是不是夢？」

　　姜若柳見他模樣瘋癲，心一狠，擡手狠狠抽了李成一巴掌：「老公，你醒醒！」

　　不論如何，李成不能倒，他倒了，她和孩子也就完了。

　　李成捂著臉，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終於確定眼前這一切不是夢。

　　對，這不是做夢。

　　他是京市副市長李成，事業成功，妻子懷了孩子，他不能出事。

　　見李成冷靜下來，姜若柳心依舊提著：「李廣的屍體怎麼辦？要是被人發現，我們就完了。」

　　李成擡起頭，又恢復了往日沉著自信的模樣：「殺人的罪名，我要江辰背。」

　　啞婆目光一冷，盯著二人的脖子，手指抽動。

　　果然，不管多少年過去，人渣還是人渣，到死都不會改。

　　姜若柳眼睛一亮：「你是說栽贓給江辰？」

　　「江辰一進休息室，我就帶人假裝去偶遇，江辰本就和李廣有恩怨，又被當場撞見，他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

　　姜若柳聽的點頭，這個主意可行。

　　「但是……」李成話風一轉道出心裡的隱憂：「現在問題是，怎麼引江辰去二樓。」

　　姜若柳不了解江辰，但她清楚葉柔。

　　她餘光向下，瞥到尚未突起的小腹，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就說我肚子不舒服，叫葉柔上二樓來替我檢查，江辰一定會陪葉柔上樓。」

　　李成也聽過葉柔的一些事迹，知道她對女人和孩子格外心軟：「好主意。」

　　夫妻倆打定主意，立刻就要行動。

　　啞婆有心要去提醒葉柔一聲，但現在離開，一定會被姜若柳懷疑。

　　她急得四處張望，目光忽然盯住。

　　走廊盡頭的衣角一閃而過，啞婆心忽然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