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柔和江辰牽著手進屋。

　　隻見，熱水壺的碎片砸了滿地，吳阿姨嚇得臉色發白，半個身影藏在廚房。

　　梁玉山瘦的就剩一把骨頭，語氣疲憊：「媽。」

　　田子慧坐在沙發上，目光陰沉沉。

　　「玉山，媽的話你都不聽了是不是？」

　　梁玉山沉沉嘆口氣，「辭了吳阿姨，以後誰照顧您，軍部的事多，我也不能一直陪在您身邊。」

　　「吳秀芬她現在貪菜錢，以後就有可能……」

　　田子慧的話還沒說完，吳阿姨站出來，緊緊握著拳頭：「我根本沒有貪菜錢！」

　　「梁司令，我對天發誓，我真的沒貪菜錢。」吳阿姨臉上還帶著被突然污衊的無措和委屈。

　　「我說你兩句，你還委屈上了是不是！」田子慧指著吳阿姨，「這是我兒子，你跟誰訴苦呢？」

　　「媽。」梁玉山語氣無奈。

　　「吳阿姨在家工作這麼多年，手腳乾淨，幹活麻利，她怎麼可能會貪菜錢。」

　　田子慧不認同道：「她之前是沒機會貪！」

　　吳阿姨見梁司令幫她說話，聲音硬氣了些。

　　「老太太，你就給了我一塊二，我買菜花了兩毛，剩下的全都給你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讓人去查。」

　　「你看看她現在都敢跟我頂嘴了。」

　　田子慧哭嚎道：「我真是養了個好兒子，為了你，我吃了多少苦，把你養到這麼大，當上軍部司令了，你個白眼狼，為了個外人，你是要活活氣死我啊！」

　　她實在太生氣，從沙發上起身顫顫巍巍往外走。

　　「媽，您這是要去哪啊？」

　　「我拿根繩子弔死在軍部，讓你領導下屬都看看，你梁玉山是怎麼對你老娘的！」

　　田子慧罵罵咧咧道：

　　「都說孩子大了不由娘，我管不了你了，從今天起，你不是我兒子，我的死活也跟你沒關係！」

　　「媽！」梁玉山急著去扶她。

　　「別碰我。」田子慧摔打東西，哭嚎：「我節衣縮食把你養大這麼大，就是為了氣我的！」

　　「早知道養大的是個白眼狼，我早在你生下來那天就掐死你，也好過這麼多年的辛苦全都白費！」

　　肉眼可見的梁玉山的脊背一點點彎下去，臉上的愁苦愈發的多。

　　「媽，您別哭了。」

　　「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梁玉山鬆口了，「媽，我答應了。」

　　田子慧生氣的表情一頓。

　　梁玉山看向吳阿姨，「吳阿姨，這麼多年在我們家辛苦您了，工資我給您結清，您走吧。」

　　葉柔在旁邊看了全程，嘆為觀止。

　　這老太太一直深居簡出，很少下樓，葉柔一直以為老太太是沉默寡言的性格，沒想到胡攪蠻纏起來也這麼厲害。

　　梁玉山扶著田子慧在沙發上坐下。

　　「媽，我再找人來照顧您。」

　　「找什麼人。」田子慧指著站在看戲的葉柔道：「他們兩口子不是回來住了嗎？就讓他們伺候我。」

　　江辰擰眉，剛要反對，葉柔把他拉住。

　　他側頭看過去，隻見他老婆，狐狸眼亮晶晶，一副很期待的模樣。

　　江辰隻好把拒絕的話咽回去，配合老婆行動。

　　田子慧不是商量，是通知，直接定下了這件事。

　　梁玉山不贊同：「小柔還是個孩子，白天還要上學。」

　　「她是個醫生，全當我是病人照顧，還不會嗎？」田子慧語氣譏諷。

　　見此，梁玉山也不好再說什麼，又沉沉嘆口氣。

　　似是這口氣，喚回了田子慧的母愛。

　　她拉過梁玉山的手，拍了拍，語重心長道：「你要是不放心，就趕緊再娶個媳婦。」

　　「媽，我和紀雁還沒離婚呢。」梁玉山無奈。

　　「別跟我提她。」田子慧瞪眼，「要不是她貪污受賄，你的首長位置能丟？這樣的女人留著幹什麼，趕緊離了。」

　　「媽，我真沒這個心情，這段時間，軍部的事情也多。」梁玉山扯著理由，試圖拒絕。

　　可惜，他拗不過田子慧。

　　「你又糊弄我。」田子慧把梁玉山的手一丟，「軍部離了你，又不是不能轉了，人我都看好了，明天約到家裡和你見一面。」

　　「媽！」梁玉山被母親的獨斷專行氣到了，聲音微微拔高，「這事您怎麼不和我商量啊。」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老祖宗都說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田子慧陰沉沉掃了一眼葉柔，語氣似有所指道：

　　「嫁出去姑娘潑出去的水，指望不上，生個兒子，以後有人給你養老送終。」

　　這話葉柔就不樂意聽了，她輕咳一聲，「老太太，你意思是說我沒良心，以後不會管我爸死活？」

　　「大人說話，你個小孩插什麼嘴，真是沒規矩。」

　　田子慧冷聲訓斥，轉頭繼續對梁玉山道：「你不生個兒子，會被人看不起，出門都擡不起頭。

　　她舉例證明自己的言論。

　　「你看看紀忠，看著心疼兩個姑娘，不照樣在外面養小的想要個兒子，你比他年輕快二十歲，今早努力，還不晚。」

　　「媽，當著孩子面你說這些幹什麼。」梁玉山有些不耐煩了。

　　他站起身，語氣終於強硬了些。

　　「我對這事沒興趣，以後都不要說了。」

　　見他要走，田子慧指著他背影，罵道：

　　「你一天不結婚，我就一天不吃飯，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想看你老娘我活活餓死！」

　　葉柔搖搖頭。

　　梁玉山愚孝，老太太一捏一個準。

　　果然，梁玉山一改剛才強硬的語氣，無比心累道：「好好好，我答應了，我全都答應你。」

　　「這才對。」田子慧立刻笑開了，擠出一臉的菊花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