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返回,隻是瞥了一眼,眼裡沒有一絲意外之色。
花開城沉著臉盯著他。
他盯著花開城。
兩人展開了無形的較量。
「我記得你!」老頭終於抽完了最後一口煙,捏熄了煙屁股,這才開口。
「我也記得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花開城一臉鄭重。
他剛才之所以喊大家趕緊跑,就是因為他認出了對方。
「那是。」
老頭突然笑起來,露出那被旱煙熏得黢黑的牙齒:「說起來,一轉眼都30年了。你我都老了!」
「呵!」
花開城不置可否。
「這些年,我這條腿啊,就總是各種疼。拜你所賜,每個午夜夢回,我都記得你拿著木倉對準我大腿那兩下,送了我兩顆花生米。萬幸的是,我沒瘸,這條腿還能走路。可不幸的是,我也成了過街老鼠……」
對方似乎陷入了回憶裡。
花朝的心也一點點往下沉。之前她就覺得奇怪,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搞了半天,老爸和眼前這位還是死對頭啊!
老爸當年參加紅軍,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眼前這位和老爸是敵對立場,那是不是就說明……
「我倒是後悔得很,我就不該對準你的腿,我就應該對準你這對眼招子招呼,省得你臨到老了,還要害人!」花開城反唇相譏。
「我害人?」
對方終於從回憶中退出來,一臉訝異看著他。不過很快,他倒笑了起來。
「你這話也對,我劉一鬥可從來就不是好人。呵呵……」
他也不再說話,反而又拿起煙桿和旱煙葉,開始裹煙。
那慢條斯理的動作,就彷彿他不是在裹煙,而是在享受人生:「老實說吧,你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你而來!」
花開城也不怕他,反倒大步上前。
半路被之前抓他們的大高個阻止了,不過在劉一鬥一揮手之後,他就主動退了回去。花開城繼續上前,走到劉一鬥身邊坐下,甚至也拿起煙葉,學著他的做派開始裹煙。
「也是你運氣不好,隨手流出去的炮彈被我家朝朝發現了,這不,就一路追查。查到了這裡。」
劉一鬥很顯然沒料到是這樣的原因。
還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那幫人。為首的大高個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搖搖頭。劉一鬥不說話,隻是微微一揮手,大高個就趕緊下去了。
「你說的,都是實話?」
「我花開城幾時騙過你?」
那倒沒有!
對方沉默了,裹好煙,拿起煙桿裝了幾次都沒裝進去。還是花開城裹好了煙,隨手遞給他:「試一試我這一支?」
劉一鬥一愣,隨即笑了。
接過煙,就開始往煙桿裡裝:「我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你也給我裝了一根煙。」
「那一次你說,你還沒結婚,你愛人還等著你回家,你不想死。」
花開城長嘆了一口氣:「所以我心軟了,你居然趁著我遲疑之際,跑了!要說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我給你卷了那一根煙!」
「那現在呢?」
劉一鬥劃燃火柴,把土煙點燃。
花開城眯起眼,擡頭看了看天,又看看花睿和花朝:「我還沒給你介紹吧?這位,是我兒,我家小女兒。我的兩個孩子都在這裡了。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到當年你所說的那句話,這人哪,活一輩子,總得留一條根!」
對方點點頭。
「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你!」
花開城沒再說話。隻是沉默著。
「剛才那高大個,你看到了吧?」
劉一鬥反倒笑了起來:「他呀,就是當年我和你說的那個女人,生下的孩子。可惜,她生產這孩子時遇到了那幫混賬亂轟亂炸。等發現她時,她已經被墜落的橫樑攔腰壓成了兩截。在她的身下,就發現了這孩子。她就留下了這麼一條根。可惜,可惜了!」
「她,不在了?」
「走了,好多年了。」
劉一鬥又繼續沉默,啪嗒啪嗒的抽著旱煙。
似乎過了很久,似乎又隻是過了一會兒,那高大個去而復返,在劉一鬥耳邊低語了幾句,這才退到了一邊。
「行了,我的習慣想必你也知道。看在當年你給我留了一條命的份上,我也給你留一條根。你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這話令幾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時間,眼中都充滿了怒火。
「這樣吧,這兩個人中,有兩個是你的孩子,另一個,是公安吧?他們三個人中間,註定隻能活一個。你看誰留誰走,我給你機會自行選擇。」
花開城:「……」
花朝、花睿、蔣為民:「……」
「如果我貪心不足呢?」
花開城反倒笑了:「三個選項,都不是我的選擇。要我選,我隻會選擇一樣。那就是:我既然把他們順順利利帶進來,就要把他們平平安安帶出去。否則,我花開城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你要和比手法?」篳趣閣
「有何不可!」
劉一鬥深深地注視著他,突然,他大笑起來。
「你呀你,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以為現在的你,是曾經的你?你還是那個百步穿楊的狙擊手?」
「你可以試試,是我的木倉法快,還是你的手更快!」
「我可不敢試試,也不會給你機會試。」
劉一鬥笑:「狙擊手離了木倉,又算什麼狙擊手?再說了,你也得有三十年沒碰過那玩意兒了吧?你還會開木倉嗎?」
「這,就得問你了……」
花開城突然大笑,下一刻,他手一揚,手中突然多了傢夥什,對準了劉一鬥的太陽穴:「站住!都不許動!誰敢亂動我就崩了他!」
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下一刻,所有人都行動起來,花朝等人迅速躲到花開城身後,而另一邊,高大個也快速逼迫上前。
「你、你手中的傢夥哪兒來的?」
「那,就得問你了!」
花開城順勢拉開了保險,冷笑一聲:「不過有句話你說得對,多年不碰,確實手生了。但是你可以賭一把,就賭我的木倉法,是不是和當年一樣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