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小紅還在一旁不住地替她打氣。

　　「你別急，現在產道還沒有開，你留著些力氣等後續好發力。別一開始就喊劈了嗓子，後續可有你好受！」

　　「媽，我不行了……我好疼……啊！~~」

　　譚小紅忍不住又慘叫起來。

　　譚小紅的額頭都是密密麻麻的大汗。

　　劉敏霞的情況，明顯不對。至少，和她的既往經驗相比都不一樣。

　　當初她生產花灤時，也遭了同一個人的黑手，險些一屍兩命丟在了對方手中。不過好在，她的身體底子好，生產花灤雖然受了罪，卻最終還是母子均安。

　　可現在，劉敏霞這血，好像流水一樣嘩啦啦地流，由不得譚小紅內心不慌。

　　不過表面上，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沉下臉來。

　　「吼屁啊吼！叫你省著點力氣，你聽不懂人話是吧？」

　　她順勢剜了她好幾眼，「再亂嚎，信不信我拿針把你的嘴縫起來。叫得真難聽……」

　　挨了罵，劉敏霞內心那叫一個委屈啊！

　　憋著一口氣在心裡，嘴上到底不敢再亂嚎。

　　譚小紅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總算暫時消停了，這樣一來，勝算多少也大一些。

　　「等著，我給你端一碗麻油雞蛋來。都說吃了麻油雞蛋生得快，你可得給我爭氣些，給我再生一個大胖小子！」

　　這話讓劉敏霞內心一慌。

　　她哪知道是男孩女孩，她生小虎那時，婆婆可沒說過這種話。眼下，她卻說了。莫不是有誰在她面前說了什麼？

　　劉敏霞心慌慌，擔心這個，又擔心那個。

　　就連喊也不敢喊了。

　　譚小紅剛一拉開門，就看到花灤杵著拐杖站在屋外，頻頻往屋裡探。

　　「你不回去躺著，怎麼出來了？」

　　「媽，小霞現在怎麼樣了？」

　　「好著呢，這才剛剛開始，你別著急。」

　　「可是媽，小霞喊得這麼痛苦，真的沒事嗎？」

　　聽見劉敏霞的哭喊聲，緊張得不得了。幾次想強闖進屋，都被譚小紅推了出去。

　　「你別聽她喊痛喊得厲害，女人生孩子，哪個不是這樣？都是這麼痛過來的。你別杵在這兒，攔我的路。去去去，邊兒去……」

　　她推開花灤，這才去了竈房。

　　花朝已經燒了整整一大鍋熱水，擔心那些熱水不夠，她又多燒了一鍋。不僅如此，還將待會兒要用到的剪子和小刀都放開水裡煮，力求殺菌消毒。

　　譚小紅神色慌張進廚房時，花朝已經把打散的雞蛋倒進麻油鍋裡。

　　「媽，大嫂生了嗎？」

　　「哪有這麼快。」

　　譚小紅有些心不在焉，看到花朝翻炒雞蛋出鍋，她神色怔愣。

　　「是，大嫂有什麼不對嗎？」

　　「沒……」

　　譚小紅下意識抖了一下，想到花朝隻是個小姑娘，她什麼都沒有說。

　　「可是……大嫂難產？」

　　「我不知道。」

　　譚小紅確實不知道，因此，她內心慌得很：「流了很多血，和她生小虎的癥狀完全不一樣。我也有點擔心……」

　　「別急，二哥不是去請穩婆，爸不是叫了衛生院的同志過來嗎？等著吧，他們很快就能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

　　這一刻，譚小紅由衷的希望，兩人能儘快把救兵帶回來。

　　花朝拿了勺子放到麻油雞蛋碗裡，想了想，不由提議：「要不，咱們把大嫂送去縣裡吧？」

　　「別胡鬧！」

　　譚小紅奪過碗，又撞開她自己提了一桶熱水：「咱們這兒去縣城，距離那麼遠，你以為說走就走？就瞎折騰！趕緊幫我把熱水送進屋。」

　　「噯！」

　　花朝應下，急忙把另一桶熱水擰著，跟著老媽去了裡屋。

　　花灤看著眾人忙進忙出，卻絲毫幫不上忙。急得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看到花朝幫忙提水，很是感動：「朝朝，辛苦你幫忙了……」

　　「大哥，你別傻站著這兒，你倒是趕緊把小虎看住了。那孩子剛才都被嚇傻了，這會兒又不見了人，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他。」

　　「行，我這就去找他。」

　　花灤見終於有他的事了，可不積極去找孩子了嘛。

　　支開了花灤，花朝也趁著幫忙送水的機會進了屋。

　　劉敏霞正疼得難受，撐著大肚子穿著雙拖鞋半跪在床沿邊，為了方便，身上穿了條長裙遮掩，外表分外狼狽。

　　花朝還想再看，不料譚小紅卻已經掩上了門。

　　「小姑娘家家的，看什麼看。就在外面等著，我一會兒叫你！」

　　「噯，媽我就在門外，你需要什麼儘管叫我。」

　　「那你趕緊去抓隻雞殺了，給你大嫂補一補身子。」

　　「知道了！」

　　花朝扭頭去抓雞。

　　另一邊，因為距離相對較近，花開誠率先帶著衛生所的赤腳醫生過來了。

　　等醫生進了屋，花朝就雙眼一亮招呼老爸：「爸，媽叫你殺雞，再燉雞湯。」

　　「行，你交給我吧。」

　　花開誠不疑有她，滿口應下，挽起袖子就殺雞。

　　等花睿帶著穩婆過來時，花朝已經溜了出去。

　　她徑直去了霍家，找霍北堯。她想過了，要是大嫂真的難產，最妥當的辦法，還是儘快把人送去縣醫院。

　　要送去縣醫院，自然得有車。

　　她過來，就是看看霍北堯有沒有門路找車。

　　花朝登門時，霍家隻有霍老太在。

　　霍老太隻在花朝當初登門找霍思蘭時，見過一面……見過也不算，畢竟，霍老太的眼不好，看不到花朝。

　　可這一次，她剛一敲門，霍老太走出來，朝著花朝所在的方向聽了聽，很快就笑了起來。

　　「你是花家的閨女朝朝吧？來來來，快進來屋裡坐……」

　　「婆婆，我就不坐了。」

　　花朝趕忙拒絕：「我是有事來找北堯哥，他在家嗎？」

　　「最近地裡農忙，他還在地裡忙活，沒回來呢。」

　　霍老太開開心心拉著她進屋，又倒了杯水給她：「你如果找他有急事，估計得往河套去找。早上他就說起，今天要收那一片地的稻穀。你去河套找人，他一準兒在！」

　　「行，那我就過去找一找。」

　　花朝都顧不上寒暄，當真轉身就走。

　　霍老太趕忙追出：「朝朝，你慢著點兒，仔細摔跤……」

　　「好，我知道了。」

　　花朝去找人，還沒走到河套，就撞到了正急匆匆返回的霍北堯。

　　「北堯哥，快！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