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苒問了兩次，已經給足了誠意。

　　見老爺子不肯吃，便不再問。

　　她打算從明天開始，每天早上把他要的肉和菜放在廚房，他什麼時候吃便自己做。

　　眼看米飯的香味飄了出來，蘇清苒便開始飛快地熱紅燒肉，燒青菜蛋餃。

　　菜熱好，米飯還沒好，又煮了小半鍋紫菜蝦皮蛋花湯。

　　菜的分量不小，兩個人應該足夠吃了。

　　燒完湯，顧逍已經聞着香味下來。

　　洗淨手幫着一塊端碗拿筷子。

　　看老爺子在客廳，便随口客氣了一句，“您老一起吃點？”

　　蘇清苒連忙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剛才已經問過了。

　　再問多了，人家該煩了。

　　哪知道老爺子聽後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點了點頭道：“那我就随便對付一口。”

　　蘇清苒，“......”

　　還好米飯蒸得多。

　　怕菜不夠吃，她又快速地煎了幾個荷包蛋，淋上幾滴醬油，加水煮開。

　　出鍋時撒上幾顆蔥花。

　　這道菜是和大舅媽學的，聽說這邊的人喜歡這麼吃，做起來也很快。

　　顧逍不知道剛才樓下的情況，夾了一塊紅燒肉到媳婦碗裡，又勸老爺子自己夾菜。

　　“您嘗嘗我媳婦的手藝，很厲害的。”

　　老爺子笑笑，“是嗎？我嘴巴可是很刁的。”

　　說着，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嘗了起來。

　　見他半天不說話，顧逍便笑道：“怎麼樣？沒騙你吧？”

　　老爺子讪讪地笑了笑，“還可以。”

　　顧逍飯量本來就大，加上今天幹了那麼多活，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自顧自低頭吃了起來。

　　老爺子口口聲聲說不餓，吃起來卻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最後，三菜一湯被吃得幹幹淨淨。

　　鍋裡的米飯顆粒未剩。

　　顧逍十分自然地起來收拾洗碗，老爺子難得露出一抹贊賞的神色，“不會做飯，知道主動洗碗還是不錯的。”

　　說罷，又擡頭問向蘇清苒。

　　“你們看着不像是從鄉下來的。”

　　蘇清苒笑道：“我們的确是從鄉下來的，而且還是個小山村。”

　　老爺子覺得她是在逗自己玩，“那你們是怎麼認識高盛輝的？”

　　蘇清苒簡單把大隊和百貨大樓做生意的事說了，省得他懷疑什麼。

　　老爺子平時自認不喜歡窺探别人的隐私，也不喜歡别人打聽自己的隐私。

　　所以之前高盛輝來問的時候，他隻問了個大概的情況，别的什麼也沒問。

　　這會卻突然充滿了好奇，抓心撓肝想知道兩人的來曆。

　　“既然你是下鄉的知青，那你父母是幹什麼的？”

　　他總覺得這姑娘舉手投足，不像是普通人家出來的。

　　蘇清苒隻得把家裡的人又簡單介紹了一下。

　　老爺子聽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他就說嘛，這姑娘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

　　或許是因為有相似被沖擊的經曆，心底對陌生人的抵觸慢慢少了一些。

　　看了一眼正在廚房洗碗的顧逍，忍不住問道：“那你當初是怎麼看上你丈夫的？”

　　兩個人不論是身份還是經曆，差異都太大了。

　　蘇清苒頓了一瞬，笑道：“主要是看臉。”

　　她已經說了這麼多的事，老爺子卻對自己的經曆閉口不提。

　　太不公平。

　　所以才故意這麼胡說八道。

　　老爺子卻信以為真，歎了一句，“還是年輕。”

　　蘇清苒做飯的功夫，顧逍已經徹底把二樓打掃得幹幹淨淨。

　　地闆拖了兩遍，又用濕布擦了兩遍，幹淨得甚至有點反光。

　　隻不過，屋裡除了兩人帶來的被褥和行李，空無一物。

　　兩人商量着打個地鋪，先湊合一晚，等明天起來再去外面淘點家具回來。

　　正月的夜裡寒涼，顧逍把帶來的被子全部鋪在地闆上，隻留一床蓋在兩人身上。

　　怕她會冷，把人緊緊抱在了懷裡。

　　“媳婦，要不我去給你灌個熱水袋吧？”

　　“不用，一點都不冷，挺暖和的，夜裡要是冷了還有厚衣服可以蓋。”

　　正準備睡，突然聽到老爺子在樓下喊了一聲。

　　“小顧，你下來下。”

　　兩人走到二樓露台往下一看，老爺子不知道找了個什麼物件出來。

　　待拿上來一瞧，竟然是個油汀取暖器。

　　蘇清苒看了看上面的繁體字和外語，有些驚訝，“這個好像是港城來的。”

　　說着，又把傍晚在樓下發生的事說了。

　　“其實我覺得老爺子脾氣雖然怪了點，但是人還不錯的。”

　　顧逍點了點頭，“畢竟經曆過磨難，有點古怪也是正常。”

　　因為老爺子送來的取暖器，小兩口在小洋樓的第一晚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一早。

　　兩人出去轉了轉，簡單吃了個早飯，又把今天的肉和菜的份額‘買’了回來。

　　這才準備出門去淘家具。

　　老爺子聽說兩人要出去買家具，主動提醒，“現在家具可不好買，要帶結婚證或者介紹信，還要家具票，你們有嗎？

　　要是沒有的話，你們可以去附近的舊貨市場裡淘淘看。”

　　這年代，全國各地買家具都是一樣的緊張。

　　所以兩人一開始就打算先去淘舊的湊合一下。

　　先買點最緊要的床和桌椅闆凳，其餘的，等以後确定要長期住的話，再慢慢添置起來。

　　兩人問了地址，出門直奔附近的舊貨市場。

　　他們滿懷期待去了，回來時隻拉了一堆破木頭回來。

　　給老爺子看笑了，“家裡又沒有土竈，買這些劈柴回來幹什麼？”

　　顧逍，“......”

　　不一會，人就在院子裡開始敲敲打打起來。

　　老爺子目瞪口呆地看向蘇清苒，“你丈夫還會幹木匠活？”

　　蘇清苒笑着點了點頭，“會點皮毛。”

　　雖然買的東西看着像是一堆沒用的木頭，在二手市場的時候，顧逍就已經在腦海裡将它拼起來了。

　　一大堆木頭拉回來，半天功夫就拼成了兩張架子床。

　　還有一張桌子，四把椅子。

　　臨時過渡一下是足夠用的了。

　　蘇清苒幫不上忙，就把曬在院子裡的被子翻了個面，拍拍打打。

　　時不時給他端點水喝喝、擦擦汗。

　　老爺子看着小兩口在這院子裡風風火火地過上了日子，一時愣住，不由得回想起剛搬到這棟小洋房裡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和妻子剛結婚，這裡是他們的婚房，也是他們的小家。

　　老宅地方雖大，可沒有這一處靜谧和溫馨。

　　出來後，他知道不可能把丢失的家産全部找回來。

　　所以才隻要了這一處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