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庭受傷過重,雖被青禾救了回來,但短時間不能移動,因此,暫時便住在了鳳闕樓。
這一來,最生氣的莫過於蕭山了。
他是和宋北庭打過架的,那廝的身手相當不錯,不可能連支箭都擋不住,他一定是在施展苦肉計。
住在鳳闕樓,想見他女人可不就方便多了?再裝個可憐,賣個慘,講講小時候的趣事,倆人多年的情分,難免不讓人心軟。
這套路他可見多了。
「賤人!」他惡狠狠地罵。
青禾:「......」
他在罵誰?
「我說,你就不能給他多配點葯,讓他趕緊好些滾蛋嗎?一個外男住在公主的殿裡,算怎麼回事?公主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哦,原來是著急了。
也是,將軍大人忙得很,白日沒時間在這看著,自然是不放心了,畢竟公主和宋統領可是青梅竹馬呢!
看來,對自己也沒那麼自信嘛!
青禾微笑:「過猶不及的道理,將軍該是懂的,將軍放心,奴婢會儘力的。」
「你少糊弄老子,說,還得幾天才能將人攆出去?」
「那得看宋統領自身的恢復能力了,隻有箭傷還好說,主要是那毒素殘留,會讓傷口恢復的慢些,奴婢隻能說,儘力。」
眼見身前的大黑熊臉越來越黑,青禾不由開心了。
這個驕傲自大的男人,也有吃癟的時候。
不是前些日,對她暗搓搓炫耀的時候了。
「啊,還有,這幾日公主心情不好,需要好好養胎,再者,公主懷的是雙胎,原本便比單胎危險了些,胎兒也大了,將軍從今日起,便需要節制了,最好,一個月別超過,三次。」
啥?三次?
這不等於沒有嗎?
蕭山狐疑地看著青禾,這是真的,還是騙他?
青禾跟玉扇可不一樣,跟蕭山說話沒那麼多顧忌。
「將軍難道是不相信?您自己的塊頭自己的大小難道不清楚,即便再小心,又能隔空探穴不成?孩兒被擠得不舒服,難免會胎動頻繁,公主應是有感覺的吧?」
蕭山徹底臉黑了。
這個該死的奴婢,胡說八道啥呢!
不過,話他也聽進去了,那啥的時候,確實有胎動,以後還真不敢造次了。
這點子,他還是能忍的,等生下崽子來,他們有的是時間。
「本將軍沒空跟你在這瞎叨叨,你還是趕緊看看怎麼讓那姓宋的滾蛋吧!」
蕭山氣勢洶洶地走了。
靈瑤起床,出門,正看到青禾微笑著,往日清冷淡然的眸子閃爍著星光,幾步遠處,正是蕭山寬厚強健的背影。
心裡一個咯噔。
青禾,是不是還是喜歡蕭山?
青禾轉頭看見了靈瑤,唇角掛著笑意走過來,「公主。」
「哦,青禾,宋統領好些了嗎?」
青禾沉吟了一下,「昨日醒了一會兒,今日已經紮了針,正在慢慢好轉,公主不用擔心。」
「嗯,我去看看他。」
靈瑤走得有點著急,青禾眼神閃爍了幾下,有些疑惑。
玉扇跟上,玉柳卻落後了幾步,她靠近青禾低聲道:「青禾姑娘,公主對那個宋統領是不是有點太上心了,你要不勸勸?畢竟那人心思,不純。」
最主要的,不能讓他跟主母過分接觸呀!主上可都生氣了。
青禾淡聲道:「公主有自己的想法,作為奴婢,第一,擺正自己的身份,別失了分寸,第二,記住誰是主子。」
啥意思,她失分寸了?
還有主子,將軍和公主不就是她的主子嗎?
玉柳聽出青禾好似又在講宮裡的規矩了,她癟癟嘴,什麼規矩啊,亂7八糟的,前些時還說夫妻不能睡一塊兒,這不是莫名其妙嘛!
靈瑤坐在床前看了一會兒,宋北庭未醒,但唇色已經好了許多,呼吸也均勻。
坐著坐著,就出了神,心思到別處去了。
今日,是父皇入皇陵的日子。
這宮裡,是真的沒這個人了。
這些天,早就想明白了的,怎麼還是這麼難過呢?
靈瑤默默的落下淚來。
在玉扇看來,這可不是好兆頭。
主母看得癡了。
誠然,這傢夥長得比主上好看,但好看沒啥用啊,像主上那般的英雄才配得上公主呢!
「公主,奴婢聽說,靈犀公主聽聞宋統領出事,當即吐了血。」
靈犀。
哦,這些日子事情太多,她竟然忘了靈犀了。
「靈犀怎樣了?」
這個玉扇還真是不知道,靈犀公主那邊悄無聲息的,就跟沒這個人一樣,那也不是她主子,還真沒打聽過,隻是去禦膳房的時候聽了這麼一句。
願意本是說,宋統領身上有桃花。
沒想到公主倒想起這個妹妹了。
「奴婢不清楚,要不過去看看?」玉扇趁機道。
「去看看。」
靈瑤當即起身,自她知道,換子一事後,心裡挺複雜,說白了,皇宮裡的幾個子女,全都不曾得到過父母真正的愛。
靈犀還不知,貴妃已經死了吧?
貴妃為父皇殉情的時候,不知有沒有想到過這個女兒。
............
靈犀不知,為什麼沒人來趕她出鳳闕樓,她已經不是神女了,沒資格住在這裡,她猜測過,大概是,都在忙父皇的喪事,也或者,把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忘了吧?
儘管如此,她還是穿上了白衣,為那個不曾給過她父愛的人,盡最後的孝道。
她的腿發出臭味,腐肉之下,隱約可見白骨。
她已經不讓宮女進寢室了,她怕看到那些厭惡的目光,儘管她們沒有表現在臉上。
她還是想死。
不想等軀體爛成一堆臭泥。
可心裡又隱隱有些期盼。
不知在盼什麼。
大概,是想再見一見那個清風朗月般的男子吧?
他受傷了,不知道,怎樣了?
問棠哥哥,你還會來看我嗎?
門開了,靈犀皺眉,閉著眼睛冷聲道:「不需要換藥了,出去。」
但那人不聽,依舊走進來,靈犀惱怒地睜開眼睛。
恍然覺得,似是瑤池仙子款款而來。
「確實不需要換,那葯對你不管用。」
她的聲音,一直很好聽,像她曾經養過的一隻黃鶯,脆生清亮,怎麼都聽不厭。
「你來做什麼?」
靈犀習慣性地冷了聲音。
靈瑤端詳著她,幾日不見,花季少女迅速枯萎了,面上已透出死灰之色,圓臉深陷下去,她記得,以前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邊會出現一對淺淺的酒窩,很可愛。
也許,因為同為皇室子女的悲哀,讓靈瑤心裡泛起一股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