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沒有將青禾扔回突厥,因為他被青禾毒麻了。
他是真的低估了這個小奴婢。
怪不得接她走的時候,阿史那圖魯像狼一般兇狠地盯著她,是因為在她手上吃了不少虧吧?
哎,就她這本事,自己也能跑回景國來吧。
不過看在她替他媳婦兒去突厥的份上,他就再忍上這一次。
」不行!「蕭山麻勁消失以後,又睡不著了。
那個小奴婢,不太對勁,有點野獸護食的感覺。
一路就沒見她笑過,回來對著雪娘柔情蜜意的,不正常。
「赤鬼,哦赤仙兒,那玉啥啥,你過來。」
玉柳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將軍有何吩咐?」
「你進屋看看公主,睡著沒有,需不需要添熱水。」
「青禾姑娘說今晚她值夜。」
蕭山看向她,眼神鋒利如刀。
「好的,將軍,奴婢馬上進去查看。」
玉柳進去了一會兒,很快便出來了。
「將軍,公主睡著了,青禾姑娘說沒事不要進去打擾。」
呵,當管家婆當習慣了吧,管得真寬。
「那個,青禾睡在哪裡?公主睡覺不太安分,可別掉到床下。」
主要是喜歡扒著人睡,今晚可不是他,可別扒錯了人。
玉柳眨眨眼睛,若真要這樣,可危險了,萬一真掉下來......
"那奴婢再進去跟青禾姑娘說說,讓她把榻搬床邊,擋著公主。"
「等等,你是說青禾睡在塌上?」
「是啊!」玉柳很迷惑,不睡榻上睡哪裡,難道睡地上啊!
主上今日奇奇怪怪的。
"好不容易睡著,別進去打擾了。"
蕭山揮揮手,踱著步子走了。
想多了,怎麼說也是個奴婢,宮裡規矩這麼多,咋可能睡一張床呢!
今晚他就將就一晚吧。
但這個將就並沒有頂多久,半夜他就被喊起來了。
「公主做噩夢了。」
青禾雖醫術高明,但情況不同,她怎麼都叫不醒,隻能喊了蕭山過來。
隻見靈瑤閉著眼睛,一串串淚從眼角落下,哭得無聲又讓人心碎。
她醒不過來,就那麼一直哭。
青禾急得就要掏出銀針,想強逼她清醒。
被蕭山喝令制止:「都滾出去!」
青禾不願意,玉柳拉住她,悄聲道:「姑娘出去吧,將軍會照顧好公主的。」
青禾隻能咬著唇離開。
「公主,經常這樣嗎?」她失神地問玉柳。
是因為路上受的那些苦,所以經常被夢魘住,那些經歷很恐怖嗎?
雖然公主跟她說了,但那些輕描淡寫根本不可能是全部,那一定是她不能正視的存在,是永不可磨滅的心傷。
她當時是不是做錯了,她應該安排得更周全一些,不該讓公主獨自一人逃的。
公主可是懵懂無知,稚嫩如白紙啊,她怎麼會覺得她獨自一人能走到千裡外的香山水榭呢!
「是奴婢錯了,錯了,錯了......」她蹲下身,捂住了臉。
「青禾姑娘,你怎麼了?」玉柳不解,「哦,別難過,不是你的問題,是公主可能又做預示夢了,大概是不好的事情,放心吧,有將軍在,很快就會醒的。」
「預示夢?」青禾擡頭,眼圈紅紅的。
「是啊,公主是神女嘛!可能景國又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吧。」
原來是這樣?青禾怔了半晌,心口好受了些。
「有將軍在,這裡就不需要人伺候了,青禾姑娘早些休息吧!」
玉柳話裡話間,都在說著神武將軍的不可替代性,公主也是萬分依賴他。
她已經不是公主身邊不可缺的大宮女了,青禾有些失落,又有些開心。
她不禁想到從前,京城流傳的民間小調,驚才絕艷的才子佳作,或是風靡一時的京都五俊,她每回講外面的事情,公主都新奇得很,但也就聽聽便罷。
唯獨講到那個橫空出世的將軍,她會追問,他長什麼樣子,他多大,怎麼會那麼厲害,如果多幾個這樣的將軍,皇上會不會輕鬆一些,景國是不是不會再受欺負。
所以她每回去太醫院,都會藉機打聽,但他遠在邊疆,誰又能知道他的事呢!
後來他被封為神武將軍,傳說就多了起來。
比如他不近女色,比如他被稱為煞神,比如他兇神惡煞,殺人如麻......
她不想說給公主聽了,但看著公主失望的眼神,她還是說了。
哪知,向來軟糯單純的公主,聽了非但沒有害怕,還替他講話:如果不這樣怎麼震懾敵軍,那些壞話估計也是敵軍傳的,至於不近女色,那才是應該的呢!若是個色令智昏的將軍,還怎麼打仗?
說得也對。
後來,她繼續打聽,每次公主都聽得津津有味,到了神武將軍回京述職,公主竟偷偷地跑到大殿偷看,不過,被宋統領發現了,最終也沒見到。
然而,兜兜轉轉,公主竟然與神武將軍遇到了,還成了夫妻。
青禾站在門外想了很多,她不隻想公主與將軍奇妙的緣分,還想到了局勢。
目前來說,神武將軍確實是能護住公主的最佳人選。
難道這就是命定的緣分嗎?
寢室內,蕭山也沒有別的辦法,隻是擁抱著,輕哄著,一遍遍的擦乾那些眼淚,若以前,她早該醒了,今日時間有些長。
他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開始心慌意亂。
於是,他開始撫摸,喃喃地喊著她的名字,眼看著她有了反應。
「雪娘,嬌氣鬼,哭夠了沒有?」
「隻一會兒沒抱著睡,就想了?」
"想便想嘛,都過來伺候你了,還哭啥?眼淚都要流幹了。"
…………
就這麼,三磨兩磨,靈瑤終於止了淚。
夢境中的靈瑤,像是靈肉分離了一般,她能看見自己被蕭山抱在懷裡,也能感受到一切熱度。
然而她的靈魂卻又站在一旁,與身前縹緲的人影說著話。
本來她是好好的說著話的,可是眼睛卻瞅著蕭山開始亂動了,而且她的意識還有感覺,不禁開始凝不起精神來。
面前的人影眷戀地看了她最後一眼。
「乖乖,爹爹走了。」
「景國,便交給你了。」
人影慢慢消失了,夢境一片虛空。
「爹爹,別走,別走!」
失重感傳來,靈瑤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頸間,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正在摩挲。
她氣得一巴掌拍了過去。